一个不慎,脚趾撞到床脚,电流似的疼痛感蔓延全身。黎衾紧咬着牙关抖脚,始终忍着不敢出太大声。“啪!”房间大灯被人打开,整个屋子明亮起来。男人侧撑着身子微阖眼皮,看到蹲在地上捂着脚默默吃痛的黎衾,眉头微皱,“要紧吗?”“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缓缓就好。”黎衾跛着一只脚站起身来。沈吾之看了眼被磕到的脚,确实无甚大碍,声音倦怠,“快上来吧,下次要关灯直接叫我就行。”看样子是打扰到对方休息了。黎衾缓了会儿慢慢走到床的另一侧。ĺ
别墅外月光昏晕,星光稀疏。
已经晚上十点多,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名侦探柯南。
“叮咚——”
门铃响了。
黎衾正准备起身,沈言川一边喊着“我的我的”人已经从房间走出来,穿着拖鞋飞快下楼开门。
转身进客厅时看到黎衾还坐在沙发上。
“嫂子,这个点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沙发上撑着困意的女人抬头,沈言川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球衣,手里还提着两大盒烧烤、几罐啤酒。
“你要看球赛?”
“对,今晚阿根廷对法国。你放心,我尽量调小音量不打扰到你和哥休息的,”沈言川将烧烤一一拆开摆在小桌子上,“而且我发现,家里房间隔音还不错,嘿嘿。”
“嫂子要一起看吗?”沈言川扭头递了一串鱿鱼过来。
墙上的时钟正缓慢向十一点靠近。
“不用了谢谢,我要准备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
话虽这么说,看那架势,应该是打算通宵了。
走上二楼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地毯上的人,那人注意到黎衾的目光,昂头冲着她道了声晚安,“嫂子晚安。”
黎衾浅浅回笑,步子一点一点往房间挪。
侧卧就在身侧,黎衾心虚地往下面望了望。
沈言川睁着明亮的眸子冲着她弯唇弧度更深了些。
似乎,要目送她进卧室的意思。
沉了口气,黎衾继续往前走,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站在主卧门口好一阵不敢抬手。
压抑住紧张的心跳豁了出去敲响房门。
“门没关。”
黎衾心里咯噔一下,轻推进去。
沈言川见黎衾进去睡觉了,收回目光准备看球赛。
心里暗道:奇怪,进自已房间怎么还要敲门的?
卧室头顶的大灯将男人的轮廓镂刻雕画,刚刚洗过的头发带着一点清冽的湿润。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半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性感锁骨,目光没有放在她身上。
沈吾之已经躺在床上,正在看书。
黎衾正想着要不要为自已的打扰说些什么,床头的男人嘴唇动了动。
“浴室抽屉里有新毛巾,睡衣你知道地方。”
眼神依旧没有离开书。
走进浴室,新婚那天自已用过的洗漱用品果然还放在原处。之前为了避免尴尬就没有拿走,搬进侧卧后就换了新的洗漱用品。
如今看来,有些歪打正着的深谋远虑了。
新婚那天晚上黎衾就发现这个浴室门虽然是磨砂的,但光打下来仍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人影,所以洗得很小心,就连花洒的水流都尽量控制得很小声。
此时感觉自已就像是寄住在主人家的房客一般,一点不敢碰坏主人什么东西。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一盏昏暗的小灯,沈吾之已经侧躺在床的一边空出另一半床。
见床上的男人像是已经睡着,黎衾在浴室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步履甚微地绕到床的另一边。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背对着男人侧身睡好。
呼吸轻微,两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不能触碰的银河。
躺下后几秒发现不太对劲,灯还没关,撑着手肘看了一圈,床头灯开关在另一边。
身边的男人一动未动,像是已经睡着。
现在脑海中有三种方案关灯,权衡再三,黎衾决定起身绕到另一边,将灯关了。
灯光全黑的一刻,才后知后觉。
应该拿上手机的。
眼睛还未适应突然的黑暗,周围一片漆黑,连轮廓都辨不清半分。
黎衾摸着瞎尝试一点点绕过床尾按原路返回。
“嘶——”
一个不慎,脚趾撞到床脚,电流似的疼痛感蔓延全身。黎衾紧咬着牙关抖脚,始终忍着不敢出太大声。
“啪!”
房间大灯被人打开,整个屋子明亮起来。
男人侧撑着身子微阖眼皮,看到蹲在地上捂着脚默默吃痛的黎衾,眉头微皱,“要紧吗?”
“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缓缓就好。”黎衾跛着一只脚站起身来。
沈吾之看了眼被磕到的脚,确实无甚大碍,声音倦怠,“快上来吧,下次要关灯直接叫我就行。”
看样子是打扰到对方休息了。
黎衾缓了会儿慢慢走到床的另一侧。ĺ
沈吾之见她已经躺好,重新关了灯。
视觉弱化了,身体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警觉起来。
两个人隔着距离,一样平躺着。
“其实奶奶也不是真的不让言川谈恋爱。”黑暗中的男人突然抛过来这么一句话。
“啊?”
黎衾其实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跟她说这个,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本能地从音腔里回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音调,表示自已听到了。
“别看他外表这样,其实心里还不够成熟,奶奶是怕他这个年纪因为冲动做出一些让自已后悔负不起责任的事来,在不经意中伤害了别人。”
“嗯,我知道了。”
黎衾盯着眼前天花板方向的一片漆黑,微攥着被子眨了眨眼。
刚才的解释让她有些明白了沈吾之今天对沈言川谈恋爱的谨慎态度。
只是,为什么现在要跟她解释这些?
黑暗中,黎衾感到旁边的男人好像翻了个身,整个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指尖微蜷,细腻地感受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动静。
直到,整个房间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男人平稳规律的呼吸声远远飘然在黑暗里。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慢慢平缓了心绪,伴着床边丝丝淡香,睡意一点一点袭来。
这晚,她连着做了好几个梦,是模糊而遥远的童年。
黎衾已经不记得三岁前的经历,也分不清梦中那些场景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构。
虚虚实实,亦真亦假。
画面一转,已经长大的自已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中央,她迷茫而无助,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们都对她很失望,斥责她,厌弃她,最后消失在迷雾中。
从中心四散的无助和悲伤让周围的画面开始坍塌成一片茫茫的雪白。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从呼啸的苍茫大雪中走来,步履沉稳而坚定。走到黎衾面前蹲下来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眼神朦胧而温柔,问她想不想回家。
男人的声音清冽,像是覆雪的翠竹,让她听的入迷。
她闻到男人身上透着一股清香,那是格外让她安心的味道,黎衾想要亲近他,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于是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那张能带自已回家的脸。
那人的眉粗黑如墨,覆手拂过,带着紧密的微扎感,她一遍遍尝试描摹那眉形。
指腹往下滑过深邃的眼窝,颤动的睫毛轻轻刮着指腹。
像是被一只蝴蝶亲吻了一般。
手指游移,鼻梁高挺。
鼻骨微微突起,鼻下轻浅的呼吸挠得掌心发痒。
视线随着手指继续往下,似是越过一道道指尖山峰,到达温润如玉的薄唇,触感却是微凉。
唇线微闭,引人探索。
手指在那两瓣唇间停了动作。
马上,就要勾勒出那轮廓了,有些紧张,和期待。
这梦,体验感太真实。
睫毛微抬,轻颤,对上男人缱绻未散的眼。
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