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筷子,我拿筷子。”关淼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蜡木的餐桌上,关淼坐下,用筷子戳了戳荷包蛋,四周金黄酥脆,蛋黄溏心得恰到好处,嵌在熟了的蛋白中间,仿佛一颗藏在云中的小太阳。“吃吧,不是饿了吗,发什么呆呢?”段小北道。“太好看了,有点舍不得。”关淼如实说。“好看吗?这很简单,喜欢的话以后再给你做。”段小北不以为然。关淼感激一笑,夹起面条送进嘴里,美味在口中化开,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葱油的诱人香味,由衷感叹:“好吃,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关淼反手扣上内衣扣子,打开衣柜快速找了身干净的 T 恤和长裤穿上,又忙不迭地冲进卫生间,拿起皮筋草草扎了个马尾,拧开冷水洗脸。
抹去脸上的水渍,关淼抬头看向镜中,两颊依然是红的,昨夜的酒意显然还未完全褪去。她不由暗暗责怪自己,真是不能轻易喝酒,不然刚才也不至于如此迷糊和莽撞。
草草梳洗完毕,关淼赶紧拉开窗帘收拾屋子。叠齐被子,拉平床单,散落的衣服来不及好好折叠,她干脆团成了一团扔进衣柜,转身巡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定了定神,走去开门。
听到开门声,段小北回身,见她已经换上一身休闲居家打扮,明显也松了口气。可视线一撞上,两人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又微微泛了红。
关淼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招呼测量师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以进来量了。”
段小北也赶忙退到一边让出条道。师傅端了把椅子,拿着卷尺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倒是把这莫名的尴尬氛围冲散了不少。
小小窗户,没多久就测量完了,收拾好工具路过他俩时,师傅不满地嘟囔:“两分钟的活儿,门敲了二十分钟。下周还是我来安,可别再敲不开门了。”
“不会,不会。”关淼和段小北不约而同地低了低头。
“年轻人啊,还是得少喝点酒。”师傅取下鞋套,开门前又意味声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两人又不由异口同声地再次道歉。
门咔哒关上,狭窄的玄关处又只剩下关淼和段小北。昨晚在公园里荡着秋千谈心,连握手都很自然,这会儿两人一前一后站了一米远,却彼此都觉得有一丝尴尬。
这样下去好像不太行吧?段小北心想。
谁也不是故意的,干脆忘了当没发生过?再说人家只是友情提示,可能根本没在意,自己这么扭扭捏捏的,反倒显得奇怪了。关淼也心想。
“今天……”
“你……”
没想到两人同时开口,相视又是一愣。
“我……”
“你……”
顿了两秒,居然又撞上,段小北无奈笑道:“你先说。”
关淼向屋里走去,免得两个人杵在玄关处,像两个傻子。
“我是想说,今天幸亏你在,不然师傅估计要跑空了,我怎么居然一声没听见呢?”
段小北随着关淼走进来:“喝酒了睡得沉,正常。”
“可我昨晚明明还好,咱俩不是还出去走了走吗?”关淼揉了揉脑袋,回忆道,“我明明都走的直线。”
“是,你还能走独木桥呢。”段小北笑。
“真的假的?”关淼显然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真的,走得特别好,我都怀疑你偷偷练过杂技。”
听出调侃的意味,关淼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段小北第一次跟她开玩笑,瞟了他一眼:“我发现了,你还真是北京人,原来熟了以后,也挺能贫的。”
“敢情北京人在你心里都这形象啊?”
“不能怪我,得怪我的朋友们。”想起“二五六七”满嘴跑火车的样子,关淼不禁又莞尔一笑,“对了,你刚想说什么?”
“啊?”段小北还真记不起来了。
好在挂在墙上的电子钟适时地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关淼抬头看去,惊讶道:“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饿不饿?要不然煮点面条吃?”段小北顺势说,“我刚就想问你这个。”
关淼摸了摸肚子,没好意思承认其实刚才胃就已经开始翻腾着抗议,特别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段小北说的面条还真戳中了她的胃口。
“还是上次的牛肉面吗?”
“牛肉没了,我得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估计只能凑合了。”
关淼赶忙点头:“我有的吃就行了,不挑,不挑。”
气氛终于不再尴尬,两人都只想将刚才的撞见视作一场意外,默契地不再提起。
段小北转身去厨房,关淼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也前后脚跟进了厨房。谁想打开冰箱门,里面竟像被盗匪洗劫了那么干净,只幸存了一把小葱和几个鸡蛋。
段小北将小葱拿出来,无语道:“好像有点过于凑合了。”
“我不挑,要不然面条煮熟了浇点酱油也行。”关淼满不在乎地说,“胃里空空的,就想吃口热乎的。”
段小北笑看她一眼,又从侧边拿了两个鸡蛋:“你还真是不挑,不过不至于,还是能比酱油面好吃点的。”
说完,段小北系上围裙,开始忙活起来。关淼见状退到一边,倒想看看一把葱两个鸡蛋而已,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一边滚水下面,一边洗干净青葱,切成细长的段。青葱在油锅中扑腾,随着油温的升高,没一会儿就变得金黄酥脆。区区几个动作,关淼就看出段小北是个做饭的熟手,上次那碗味道极佳的牛肉面,绝对不是一个意外。
看着看着,她又恍惚起来——她曾幻想过和陈灿过这样简单的生活,每餐不必追求佳肴珍馐,家常便饭亦是幸福。可现实是,两人都不会做饭。念书时食堂解决温饱,周边各类小餐馆满足口腹之欲,找不到自己动手的理由。工作后,他俩也曾在这厨房里动手炮制过几顿晚餐,没几次两人就达成共识,不如把这项伟大的事业交给外卖。
虽说如此,可那时无论是吃亲自动手却做糊了的食物,还是简简单单叫外卖,都是开心的,两人互相争论着以后到底该谁做饭谁洗碗,也并不是真的在计较。
关淼从不是那种会一下子抹杀所有的人,尽管这段感情的结局让她受伤至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还是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过去。
关淼并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回忆里,因为没一会儿段小北就把面条和葱油都做好了。他迅速捞起面条放入两个碗中,又将炸好的葱油浇在面上,“呲啦”一声,一下把她拉回现实。
看着段小北熟练地撒上盐巴和酱油,闻着四溢的葱油香味,关淼挥去脑海中陈灿的影子,咽了口口水:“这相当不凑合了。”
段小北笑道:“等着,再给你加点料。”
说完,段小北又将油锅起热,快速煎了两个荷包蛋,铲起放到面条上。
“走吧?”段小北端起两碗面,冲关淼抬了抬下巴。
“我拿筷子,我拿筷子。”关淼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蜡木的餐桌上,关淼坐下,用筷子戳了戳荷包蛋,四周金黄酥脆,蛋黄溏心得恰到好处,嵌在熟了的蛋白中间,仿佛一颗藏在云中的小太阳。
“吃吧,不是饿了吗,发什么呆呢?”段小北道。
“太好看了,有点舍不得。”关淼如实说。
“好看吗?这很简单,喜欢的话以后再给你做。”段小北不以为然。
关淼感激一笑,夹起面条送进嘴里,美味在口中化开,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葱油的诱人香味,由衷感叹:“好吃,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生活所迫,外卖吃腻了,就只能自己动手做了呗,面条最方便。你不会做饭吗?”
关淼诚实地摇摇头:“家里都是妈妈做,读书时吃食堂,工作后在学校里住,还是吃食堂,所以就没开发这项技能了。”
“听着倒也不错。”
“所以我对食物要求也不高,能吃饱就行了。”关淼嘿嘿一笑,“你这手艺太可以了啊,跟谁学的?”
“哦……邻居阿姨,我从小在人家里蹭饭,所以跟着学了几手。”
“你爸妈不管你啊?”关淼想都没想就问。
“没空管我呗。”段小北含着口面,讲话有点含糊,草草带过了这个话题。
段小北的手艺是跟王姨学的。他们仨从小在关皓家蹭饭,可初一暑假,王姨下了狠心,和姐妹报了二十八天的欧洲深度游,一时没人管他们几个小可怜了。
那年关皓即将大四,暑假正好闲在家里没事。王姨本想让他学几个菜,照顾下弟弟妹妹,可关皓哪是这种人,两手一摊,说不如给钱上外面吃,结果又遭到一顿暴捶。
关皓被逼着学了几天做饭,他们仨就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可几天的突击培训,没把关皓教会,倒是让旁边看热闹的段小北学了个大概。
再说关皓这种活跃分子,怎么可能一个暑假都呆在家里,给他们做了几顿半生不熟的饭后就不见了人影。三人没钱,又找不到大人,林知莜气得又开始掉金豆子,陈子航忙不迭地安慰,段小北则跑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剩余的几颗油菜、几个洋葱、一袋排骨,提出要不然他来试试。
没想到这一试,直接挖掘出了段小北的隐形天赋,奠定了他发小圈大厨的地位。关皓发现后,呆在家的日子里,干脆也和陈子航、林知莜一起,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段小北日益进步的厨艺,还厚脸皮地从网上打印了不少菜谱,让段小北研究研究。
段小北倒觉得无所谓,王姨回来却心疼坏了,又把关皓揍了一顿,骂他白年长这么些岁,居然好意思让弟弟做饭。
高中毕业后,段小北就从舅舅舅妈家彻底搬了出来。这么多年一个人的时光,他倒是很感激自己能拥有做饭这项技能,至少使他在这座茫茫大城市的忙碌与孤独中,还能感受到一丝烟火气。
工作后租在这儿,段小北更是经常开火做饭。林知莜工作离得近,中午吃厌外卖时,经常会骚扰段小北,问他在不在家。一旦段小北说在,也不问他是不是在忙、要不要出门,林知莜都会迅速报上自己想要吃的菜品,并附上一个美滋滋的笑脸。
同样,在陈灿时间能合得上的时候,段小北也不介意顺手给他做一份,就如同今天对待关淼这样。
两人很快就吃了个精光,关淼抢着去洗了碗,出来后见段小北已经坐在餐桌上,对着电脑开始办公。
“你平时在这儿做设计呀?”关淼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
“是啊,卧室太小,没地儿放写字台。”段小北抬头看她,想了想问,“会打扰到你吗?”
关淼赶忙摆手:“不会不会,你忙你的。”
见关淼不介意,段小北又将视线投回到屏幕上,可关淼却在客厅里转悠几圈,好似不知道该干什么。
“怎么了?”余光里,段小北注意到她的反常。
“我也得开始写简历找工作了,这餐桌能不能分我一半?”关淼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了,其实……”段小北差点脱口而出其实陈灿在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在这餐桌上各自加班,幸亏是忍住了,“这桌子足够两个人用了。”
段小北说着又将自己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关淼开心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天这三票给小北嗷嗷,太暖了我们周游和姜来什么时候出场?哈哈,明天!
哈哈哈哈哈看到小葱,我就知道会是葱油拌面~哈哈,猜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