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月眼1告努迷迷蒙蒙睁开双眼,眼前是实木砌成的天花板,她熟悉的家。天已大亮,外婆居然还没来叫她起床。“外婆?”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推开厚重的老棉被,趿着拖鞋往客厅走。木桌上摆着一碗筒骨汤煮的宽米粉,旁边的土碗里盛着辣子鸡,她的最爱。只是外婆不见踪影,客厅、厨房、两间卧室、养蛊的屋子,她都寻了一遍。外婆有事出去了吗?早饭已经有些凉了,告努着急扒上两口,又吐出来。外婆把白糖当
诡谲月眼 1
告努迷迷蒙蒙睁开双眼,眼前是实木砌成的天花板,她熟悉的家。天已大亮,外婆居然还没来叫她起床。
“外婆?”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推开厚重的老棉被,趿着拖鞋往客厅走。
木桌上摆着一碗筒骨汤煮的宽米粉,旁边的土碗里盛着辣子鸡,她的最爱。只是外婆不见踪影,客厅、厨房、两间卧室、养蛊的屋子,她都寻了一遍。
外婆有事出去了吗?
早饭已经有些凉了,告努着急扒上两口,又吐出来。
外婆把白糖当成盐巴了。
仔细想来,外婆最近有些古怪。
自古以来巫、医不分家,外婆会炼蛊救人,还会烧蛋算命。因此,村里常有人拎着米面柴油上门,请外婆帮忙治病、看事,或是定白事、喜事的日子。这是她们家的经济来源。
然而,就在前几天,外婆嘱咐她,这段时间,不管谁来都礼貌回绝。从那以后,外婆几乎整日呆在那间供神的屋子里。
昨天,那里传出剧烈的响动,像是摔东西、用手拍墙,还有争吵声。
从小到大,外婆一直不准她进去。想想外婆平时进屋前的庄重仪式,她不敢打搅,只蹑手蹑脚地趴在门边,探听里面的动静。
是外婆的声音,听起来威风神气,就是语调有些陌生,那抑扬顿挫,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古人在说文言文。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随后,外婆换了一种语气,听起来更像平时她所熟悉的那样。
她从没见过外婆求人。外婆做事说一不二,不怒自威,手上又有过硬的本领,从来都是别人上门求她。然而,此时的外婆语气恳切,在苦苦哀求着什么,间或伴随着“咚咚”的撞击声。
半晌她才明白过来,不知为何,外婆竟在磕头求饶……
想到昨天的所见所闻,她轻轻走到供神的屋子外。一向紧锁的屋门,今天不知怎的开了条细缝,可以闻到一股烧香的气味。
屋里隐约有些动静,是外婆在里面?
刚才喊了那么多声,外婆都不应。如果外婆真的在里面——那外婆一定出事了!
她屏住呼吸,心一横,打算把门推开一些,偷偷看看里面。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她不禁抖了抖,像是做坏事被抓现行,待心情平复后,方才去开门。
“幺妹儿,这是阿婆托我买的肉。”
是邻居家的嬢嬢,告努正要回屋拿钱,嬢嬢却摆摆手说“阿婆给过了”,手腕挥动间,带来一阵清新香气,那味道她有些熟悉。
“嬢嬢,你今天见到我阿婆了吗?”
“我早上在河沟旁边闯到
闯到:“遇到”的意思,西南方言
她,她着急出远门,这不,让我帮忙买肉来。”
“哦好嘞,谢谢嬢嬢咯。”
什么嘛,外婆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接过邻居手里的肉,份量不少,看来外婆这次要在外面呆好几天。
这么想着,告努双手拎着肉走到厨房,弯腰放下,正要起身,突然发现灶台底下的隐蔽角落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很晃眼睛。
她捡起来一看,是外婆留的纸条,许是放在桌上,被风吹跑了。外婆的字整齐娟秀,见字如面,仿佛外婆此时就在面前,不放心地嘱咐这个那个。
幺儿:
外婆有急事要出去几天,院子里的菜还够吃,肉我也会买好,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