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东方照叫出了寄蝉的名字,翠姨内心没有那么淡定了,几经思索,道:“是的,确实是叫寄蝉。”“既然是叫寄蝉,那就没错了。”东方照眉梢轻挑,掌心朝向岐奉行,道:“寄蝉姑娘,是我这位朋友的……”说此他突然顿住,只因他还真不清楚,寄蝉是岐乐的什么人。岐奉行一直有在听他们讲话,当即便接着说道:“寄蝉,她是我的……师妹。”“对,是他的师妹。”东方照其实挺怀疑他们是不是师兄妹,但是现在是来要人的,倘若他都搞不清两人的关系,那人定然是要不走的。东方照道:“岐乐与寄蝉姑娘刚到天京城不久,一个入了狱才被放出来,一个又到了你这里。翠姨,本王也不想耽搁你的生意,现在你将寄蝉姑娘放了,我们便离开。”
落冰看到岐奉行进来后,一双明眸难掩怒火,若不是自己的道法被岐奉行禁掉,那么此刻他的眼里必定射出数把刀子,将岐奉行浑身扎个遍,叫他声名俱损、痛彻心扉。
但眼下也只能想想了,做是做不到的,落冰气得“哼哼”了两声,他不是不能说话,可现在不能说话。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否则可就白白“牺牲”这么大了。
不过美人毕竟是美人,一嗔一怒,也引得台下人连连尖叫。
听着那些赞美声,落冰心生嫌恶,暗骂:“他娘的,全是一群蠢货!叫你们知道老子是只乌鸦,看你们还发不发癫!”
他越想越气,只是面上又不能露出过多糟糕的情绪,只好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内心狂骂。
岐奉行连打两个喷嚏,一是觉得有人在骂他,那人是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眼前众星捧月的“寄蝉姑娘”;二是被脂粉味熏的,醉音坊内处处浓香。而他又是从屋外到屋内,一时间还没习惯,鼻子不禁痒得厉害。
岐奉行只当看不见落冰眼里的怨愤,曲起食指,挠了挠鼻子,缓解那痒之后,又动作很轻地嗅了两下——
不对,这里除了脂粉味以外,似乎还有……妖气?
岐奉行有些诧异,看来这天京城果真妖气横生。又刻意嗅了两下,心里已有了一个猜测,醉音坊里应该藏了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妖。并且此妖已能化为人形,难辨雌雄。道法暂不可测,但是能将妖气掩盖到近乎没有的状态,想必也是个狠角色。或许就隐身在这一众人群里。
虽说此次来天京城是为了寒崖的事,但倘若遇到为非作歹的妖,那也不能不管。
岐奉行左右看了两眼,人头攒动,一时难辨。
东方照见岐奉行东张西望,着急问道:“岐兄,这是怎么回事?寄蝉姑娘怎会在这里?”
岐奉行听见他的问话,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东方照,见他脸色担忧,于是道:“小王爷,此事我也尚不清楚。不如把这里tຊ的老板叫来问问?”
东方照一听此话,当即便把翠姨给叫了过来。
“哎呀小王爷,您有一阵子没来了吧?”翠姨手里挥着扇子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
岐奉行刚刚才得救的鼻子又遭了殃,被翠姨一身浓重的脂粉味熏得连打两个喷嚏。恍惚间,觉得翠姨身上的脂粉味闻起来有些熟悉。只不过因为翠姨靠得太近,岐奉行觉得他鼻息间的妖气都被盖了几分,不得已地略微往后退了两步。
翠姨以为岐奉行嫌弃她,看向岐奉行的眼光由一开始的惊艳变成了鄙夷。她可不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谁若不给她好脸色看,她也不会惯着对方。
被翠姨点破自己是醉音坊的常客,东方照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两声,语气不悦道:“莫要废话。翠姨,本王问你,这主台上的姑娘是怎么回事?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
翠姨一听东方照的话,心里暗暗想,难不成寄蝉是小王爷的红颜知己?若不是,那倒还好,若是了,可就有些难办了。不过翠姨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面露疑惑,装得一副不知情况的模样,道:“小王爷,您说这话,恕草民愚钝没能理解。”
“你不用装模作样。”东方照也不跟她客气,直言问道:“台上姑娘是不是叫寄蝉?”
听东方照叫出了寄蝉的名字,翠姨内心没有那么淡定了,几经思索,道:“是的,确实是叫寄蝉。”
“既然是叫寄蝉,那就没错了。”东方照眉梢轻挑,掌心朝向岐奉行,道:“寄蝉姑娘,是我这位朋友的……”说此他突然顿住,只因他还真不清楚,寄蝉是岐乐的什么人。
岐奉行一直有在听他们讲话,当即便接着说道:“寄蝉,她是我的……师妹。”
“对,是他的师妹。”东方照其实挺怀疑他们是不是师兄妹,但是现在是来要人的,倘若他都搞不清两人的关系,那人定然是要不走的。东方照道:“岐乐与寄蝉姑娘刚到天京城不久,一个入了狱才被放出来,一个又到了你这里。翠姨,本王也不想耽搁你的生意,现在你将寄蝉姑娘放了,我们便离开。”
东方照左一个本王右一个本王,就是想拿权势压人。可翠姨既然能在天京城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又岂会被这两句话吓得就将人给放了。
近年来,醉音坊的生意愈发难做,现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她绝不会轻易让出去。好在翠姨事先做了准备,道:“小王爷,您贵为皇亲国戚,身份尊贵,我一介贱民,您说的话我当然得听。可这皇城下,我开门做生意的您也知道的,强买强卖的事儿我不会做。真要是做了,我这醉音坊还能开这么多年吗。”
东方照:“……”
好一句“您也知道的”,东方照确实知道,他来醉音坊已不记得有多少次,又怎么会不知道。翠姨一番又是恭维又是人情的话说得东方照面露窘迫,他看向岐乐,为难道:“岐兄……这……”
这你就不知如何应付了吗?岐奉行心下无语,小王爷的嘴皮子功夫竟还不如无忧。岐奉行递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眼神,看向翠姨道:“你好。在下岐乐,是寄蝉的师兄。”
翠姨不是看颜值做人的东方照,她看的是钱。谁若是拦着她赚钱,别说东方照了,西方照也不行。眼下见寄蝉冒出了一个师兄,尽管对方相貌俊秀,举止有礼,翠姨也依然心生厌恶,但她面上却是笑意盈盈。走近两步,手里的扇子轻轻朝岐奉行胸口一拍,娇嗔道:“哎呀岐公子,您客气了。但是,有一点我得跟您说明清楚,寄蝉可从没跟我说过她有个师兄。”
岐奉行:“……”
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岐奉行也不尴尬,心想:“落冰当然没说过,我事先都没与他说过此事,他怎么说?师兄妹什么的也是情急之下胡乱编造的。”面上淡然道:“许是她与我闹脾气呢。”说着笑望了一眼远在台上的落冰。
下一刻,对方眼神里的刀“唰唰唰”射了过来。只这一来一去的眼神对视,便证实了岐奉行说的那句“闹脾气”。
翠姨不免有些惶恐。暗道:“方才寄蝉看岐乐的眼神虽算不上友好,但显然是与他相识的,若是……真被问出了什么,那……”
不,这可不行!
翠姨冷笑一声,凉凉道:“寄蝉是不是与岐公子闹脾气那我确实不清楚,可我知道一点,寄蝉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岐公子半句!”
东方照听了此话,怔愣片刻,疑惑道:“岐兄……这这这……怎么会呢?寄蝉怎么会没有提到你呢?你俩不是……”
岐奉行心说:“落冰能提到我那才怪呢,此刻他只想把我千刀万剐罢了。”他递给了东方照一个莫慌的眼神,演戏还是要演足的,道:“都说了是在闹脾气,寄蝉又怎么会轻易提到我呢。”
还挺会胡搅蛮缠的。
翠姨又是一声冷笑,眼里再没了客气,为难道:“我不是不信公子的话,可公子你也得替我想想。”
岐奉行:“替你想想?”
翠姨:“是啊,公子你想想看,寄蝉她一介女流,既到了我这里,她愿意相信我,我自然得尽力保护她。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将她拱手送出去,那岂不是太辜负寄蝉对我的信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岐兄与我还会害了寄蝉不成?”东方照突然打断道。
“哎哟小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您贵为皇亲国戚,怎么会无端谋害良民呢。”翠姨把“良民”二字咬得极重。
东方照听起来尤为不适,可他又找不出反驳的点。
翠姨转脸又对岐奉行道:“小王爷不会,可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公子就不一定不会了。”
东方照:“……”
岐奉行挑了挑眉,面上波澜不惊,心想:“不愧是醉音坊当家的,翠姨到底不敢得罪东方照,便把矛头对准了我,顺便挑拨离间一次,让东方照对我心生怀疑。”他沉吟片刻,而后单手负背,面上坦坦荡荡,道:“翠姨不必拐弯抹角,我现将事实说来。你若不信,将寄蝉叫过来一问便知。”
于是,岐奉行将忽悠东方照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说与翠姨听。他刚说完,东方照便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还不放了寄蝉?”
对于东方照的热情相助,岐奉行心存感激,但是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就接话!?拜东方照的快言快语所赐,翠姨笑了下,那笑容颇有些得意。
岐奉行直觉不妙。
果然,就听翠姨道:“小王爷找我要人,当然可以,您的话草民是一定要听的。”
又是这句。
东方照不免撇了下嘴,若真想放人,至于说了这么多话还没放吗。
“刚才这位岐公子也说了缘由,而我也不得不为寄蝉的安全着想,所以,不如这样,我们都听寄蝉的如何。”翠姨说到这里,岐奉行基本已明了,想必落冰已答应留在此处。
话是岐奉行说出来的,即便东方照有意帮助,此时也不得不答应。“岐兄,”东方照道:“既如此,便让寄蝉姑娘亲自来说罢。”
岐奉行故意沉默片刻,而后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戏要演足,至少不能让东方照怀疑。
“岐兄已经答应,但是翠姨,本王也要提醒你一下……”东方照神色严肃,冷冷道:“倘若寄蝉姑娘与岐兄相认,你也不可再多加阻拦。”
翠姨笑道:“小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我是良民,怎么会做那种欺男霸女之事呢。只要寄蝉姑娘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二话不说,立马请送她出去,绝无二话。”
翠姨的话都说到这里了,岐奉行已经可以断定,落冰是要留在醉音坊。留下也可,他本就要落冰留在这里。
翠姨道:“只不过,还请小王爷和岐公子等上一段时间。”
岐奉行道:“为何?”
翠姨手中帕子轻轻一摆,笑道:“岐公子别误会,只是我们醉音坊有个规矩。新来的姑娘,需在主台上待上一个时辰,待时间过去,方可待客。”
还有这种规矩?
翠姨道:“岐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问小王爷,小王爷也是知道的。”
岐奉行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这破规矩实在是古怪,他看向东方照,对方眉头微蹙,朝他颔首。
行吧。
“只是……”岐奉行并没有别的疑问,但为了将戏演足,他需得做出那副为难的样子。
翠姨是个聪明人,没等岐奉行话说完,便道:“岐公子,您放心。这半个时辰里,我哪里也不去,专门在这伺候小王爷与您。这样,岐公子也不用担心,我会‘威胁’寄蝉了。”
担心?翠姨实属多虑了,岐奉行心道:“我一点也不担心。若是担心,也是担心翠姨留不下落冰。”笑道:“tຊ不敢当,那便有劳翠姨了。”
言闭,翠姨领着东方照与岐奉行去了一处隔间。
隔间前珠帘垂落,雅致清静,主台上的姑娘一言一行刚刚巧巧既能听得见又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