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到的时候,离定好的时辰还早,店小二给他们找了个小包厢,让她们坐在里头等一会儿。朱翠兰仍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拉着赵方宇啰啰嗦嗦的嘱咐着,生怕他口才不好,恨不能亲自替他上阵。赵方宇本就不怎么情愿,对他娘的唠叨也不知听进心里了没。眼看着时辰已经到了,女方家却还不见人影,几个人茶都已经喝了几轮了,等的都有些不耐烦。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人才姗姗来迟。“真是对不住了,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耽误了会儿,还请见谅了。”
连着又下了几场大雪,天冷人也爱犯懒,杨冬湖和赵洛川有时候一天连门都不出,就算是朱翠兰家离得近,最近也都少走动了。
俩人待在屋里也没事,赵洛川就围着火炉给杨冬湖讲他小时候听过的传说。
从长白山蛇精讲到吃人的人熊婆,知道精啊怪啊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信,可听起来总是骇人的。
赵洛川耍坏,有意吓他,讲到恐怖的地方还会学精怪吃东西咀嚼的模样。本来他们住的地方就靠着山,夏天天热的时候,傍晚吃过饭坐在院子里乘凉,还能听见从山林里传来的狼嚎。
杨冬湖越听越心惊,越心惊越想听,他听的投入,赵洛川讲到最后人熊婆躲到一个男人的身后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猛的“啊”了一声,给杨冬湖吓得一激灵,往他怀里缩了又缩。
赵洛川收紧了胳膊,低声浅笑,单讲故事多无趣啊。
杨冬湖听见从头顶传来的笑声,羞恼的拍了下赵洛川的胳膊,道:“没正经,怪吓人的。”
他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训斥倒像是撒娇,赵洛川嘴角噙着笑摸了摸杨冬湖的后背。屋里暖和就不必穿着厚重的袄子在身上,tຊ他能清楚的摸到杨冬湖清瘦的脊背。
“好了好了,我的错,不吓你了,这都是老一辈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当不得真的。”
“哪里是故事吓人,分明是有人故意吓唬别人,讨厌鬼。”杨冬湖听出来赵洛川话里的调笑,从他怀里抬头还嘴道。
赵洛川喜欢故意惹人生气,然后在好好的把人逗乐,为的就是能让杨冬湖多叫几声川哥。
这么些天下来,杨冬湖也摸透了他的小心思,有时候故意板着脸装哄不好,看赵洛川一个人绞尽脑汁的想法儿逗他开心。
“我错了,我给你认个错成不成,给你买好吃的。”赵洛川一边轻声哄着杨冬湖一边继续摸他的后背,带着笑道:“原谅我吧,好冬湖。”
赵洛川的外貌有几分像他娘,给他生硬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他的声线如同他的外貌一样,低沉而又清冽。
他笑着轻念杨冬湖的名字时,仿佛有羽毛轻扫过杨冬湖的心头,总能把杨冬湖迷的七荤八素的。
俩人在屋里笑闹着,没注意屋外头有人敲门。
朱翠兰喊了半天不见人出来,院子里头的门是虚掩着的,她喊着俩人的名字,穿过院子进了门,听见从里头传出来的说话声,走了进去。
“你俩在家呢,叫你俩怎么没反应?这是干……啥呢?”
朱翠兰一推开东屋里的门,就瞧见赵洛川和杨冬湖搂作一团。
杨冬湖闻声望向门口来的人,尴尬的和赵洛川分开些距离。
“婶子,快进来坐,你来有事吗?”
朱翠兰一个普通的妇人,人多的时候见小夫妻拉拉手都觉得羞的慌,更别说当着她的面儿搂在一起了,她臊的脸都有些红。
听见人问才想起来的目的,开口道:“你红婶子给相看的那户人家回了信,说是想找个时间见个面。我就想着她家也算事出有因,若姑娘真是个明事理的,你方宇哥也愿意,那我也就随了小辈的意思。眼瞧着方宇的岁数一天大过一天了,婶子心里也实在是着急。”
杨冬湖理解朱翠兰的难处,点了点头道:“先见见面也无不可,好不好的都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得自己亲眼瞧过了才好判断。只是方宇哥一个人去着实不妥,还是要有人跟着,叫上些相熟的妇人一起去,人多总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朱翠兰道:“我正是这样想的,所以今天赶来问问你,要是明天没事咱们就一同去瞧瞧。”
“那行,明天走前叫上我就成。”
“哎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朱翠兰还尴尬着,一刻也不想多待,说完了就急着要走。
杨冬湖送朱翠兰走到院门口,走在他前面的朱翠兰回过头,像是纠结了一番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了口:“你俩关系好,婶子心里也高兴。只是大白天的,人来人往,难免有人会瞧见什么,到时候传出去要被人嚼舌头的。真是实在忍不住,你俩下次记得把门闩上,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不是,婶子,我俩不是,就是闹着玩。”
“闹着玩也记得把门关上,听婶子的没错,昂。”
杨冬湖看朱翠兰一脸不信的模样,再解释怕是会越描越黑,只好赶紧说了两声好,结束了话题。
“行,明天我来叫你,别忘了。”朱翠兰最后叮嘱了一句,回了家。
赵洛川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朱翠兰走,见杨冬湖一个人站在门口没动,走过去问:“婶子说什么了?”
杨冬湖脸上没有表情,对着他说了句:“婶子让你把门关好。”
赵洛川手攥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笑道:“婶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杨冬湖一脸“你说呢”的表情,让赵洛川笑的更厉害了。
“现在门闩好了,你放心吧,我还有老黑猫的故事你要不要听?保证不会再有人进来看咱俩抱在一起了。”
“……走开。”
第二天一大早,杨冬湖就和朱翠兰一起陪赵方宇去了镇上。
同行的还有两个年纪和朱翠兰差不多的婶子,一个是村里赵屠户的媳妇儿叫李秀娟,另一个是本家的亲戚叫赵艳秋。
两家约定好的地方就在美膳楼,朱翠兰作为男方家,理应请人家吃顿饭。
美膳楼一顿最末等的酒席就得三百文,朱翠兰为着能留个好印象,花了四百四十文,定了个中等的席面。
几个人到的时候,离定好的时辰还早,店小二给他们找了个小包厢,让她们坐在里头等一会儿。
朱翠兰仍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拉着赵方宇啰啰嗦嗦的嘱咐着,生怕他口才不好,恨不能亲自替他上阵。
赵方宇本就不怎么情愿,对他娘的唠叨也不知听进心里了没。
眼看着时辰已经到了,女方家却还不见人影,几个人茶都已经喝了几轮了,等的都有些不耐烦。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人才姗姗来迟。
“真是对不住了,临时有事绊住了脚,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耽误了会儿,还请见谅了。”
包厢门被打开,都还没看清来的人长什么样,声音就已经先一步传到几人的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