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捋了捋胡须,“那敢问祖籍何处?”“北邙,祖籍北邙。”温以朴若是对眼前的老人说出壁画女像是从石门屏风上逃走的,他担心眼前的老人会立刻昏死过去。谁会信呢!连他和他爸陆平都会被当成妄想症抓走送去治疗吧。可是,温以朴见过她一次就这一辈子就不会忘记,如同被刻入了灵魂。温以朴又害怕错过找到壁画女子的线索,但又不可以把这种怪力乱神的言论到处说,所以,他把来源做了掩盖,地点做了还原。如果这个老人和北邙,以及壁画女像有些渊源呢?
正午的阳光照在高大挺直的棕榈树上,飞机从上空缓缓飞过。
永远人满为患,永远拥挤,永远如同迷宫的洛杉矶国际机场。
梨花扁着嘴巴,用手指揩了下眼角的泪水。
“花姐,我是去赚钱,不是去死,你哭啥!”
值机口,林渊转着他的行李箱。
看着行李箱如同一只陀螺在地砖上转转转,梨花一把按住,制止了他幼稚的行为:只有小男孩才这样转行李箱玩吧。
“呸呸呸,靠北,天天胡说什么吼!你快吐口水,林渊。”梨花的蹙着眉,嗔怪他。
林渊环伺:亚裔,拉美裔,印度裔,犹太裔,白裔,非裔,川流不息的各种肤色,种族的人流从她们身侧走过,无一不是步履匆匆。
“人这么多,吐口水有点不文明吧。”林渊不以为然。
站在梨花身旁,林渊对面的特蕾莎努了努下巴,林渊转身,看到一个背影正对着角落站着撒尿。
林渊没有理由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路过的华人女子朝他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特蕾莎拍拍他的肩膀:
“林渊,你到了中国要遵纪守法......”
“监控探头覆盖很广......据说那里的老百姓也很热衷抓捕犯罪分子......”
“中国的法律是属地原则,你要是被抓了......”
林渊侧过脸去,嘬了一下腮,强忍着笑意,扭头,抬手,给特蕾莎头拍了一下,“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特蕾莎朝他腋下挥了一拳,林渊躲了开来。
“我最近练的怎么样......”
林渊手掌覆盖着她的拳头,顺着肘退回去,摇头:“不怎么样。像绵羊,而不是狼。”
特蕾莎嘁了一声,林渊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俩说:“我不在了,你们小心点,多在家里呆着,没事别外出。”
梨花哇哇大叫,“靠北,什么叫‘不在了’,后生仔说话一点不注意吼。”
林渊故作轻松地扬了扬眉毛,不等花姐指挥就虚空吐了一口口水。他看花姐红着眼圈,生怕她一会儿泪洒机场,于是抬起手臂,看了下戴着的“海鸥”腕表,他笑着分别揉了揉花姐的大波浪和特蕾莎染成火红色的短发,“走吧,回去吧。”
说完,他拉着行李箱先转身,伸出一只手臂朝半空中挥了挥,走路的姿势故作夸张,左摆又晃。
梨花扑哧一声笑了,特蕾莎与她相视一眼,她说:
“花姐,林渊真的很爱耍帅吼。”※
傍晚,飞机落地滑行,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林渊父母是华人,祖籍云南,在泰国清迈出生长至十二岁,偷渡去的美国。
他打了一辆车,前往住宿的酒店。
进了房间后,拿出探测仪,检测是否有偷拍或者监听设备,都没有。他放下了一点戒心,组装好望远镜,朝对面望去。
酒店窗户正对着发微博寻人的 ID“鲁冰花”——温以朴住所的厅房窗户。
温以朴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把菜端到了餐桌上。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约莫六十几岁的老年男人,父子俩长得很像:方脸,卷发和络腮胡连成一片,一个胡子白些乱些的是他父亲陆平。
林渊从旁边茶几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比对了陆平的照片。
根据这份特蕾莎通过骇客技术获知的资料显示,陆平此前是从事文物科考工作的。温以朴也算子承父业了,不过他随的是他母亲温婕的姓氏,可惜温婕在温以朴五岁时候就死了。
林渊跟了这对父子三天,发现再也没有比他们生活地更加规律和清心寡欲的日子了。
工作日晨,温以朴开车上班把陆平送到省图书馆,自己去博物馆工作,傍晚再把陆平接回家。午餐陆平在图书馆休息区吃自己带的水果和饼子,温以朴吃食堂。
第三天中午,温以朴来到博物馆周边的一家咖啡厅,见了一个大约七八十岁的老头。
林渊坐在他们身后,听到二人交谈。
老头身材颀长,但是已有佝偻之势,头发胡须全白。
林渊心想:我什么运气,回国三天见到三个人都是留胡子的,大街上溜一圈也没见着一个。
老头伸出他干枯如柴的手,指着手机,问温以朴,壁画上的女像是从哪里看到的。
咖啡厅的卡座椅背相连,林渊啜饮了一口招牌特饮,心脏漏了一拍。
温以朴笑了,他粗糙的手挠了挠头,他说:“老先生,是我去世的亲戚留下来的,说是让我们找找失散的这一宗脉。”
老头捋了捋胡须,“那敢问祖籍何处?”
“北邙,祖籍北邙。”
温以朴若是对眼前的老人说出壁画女像是从石门屏风上逃走的,他担心眼前的老人会立刻昏死过去。谁会信呢!
连他和他爸陆平都会被当成妄想症抓走送去治疗吧。
可是,温以朴见过她一次就这一辈子就不会忘记,如同被刻入了灵魂。
温以朴又害怕错过找到壁画女子的线索,但又不可以把这种怪力乱神的言论到处说,所以,他把来源做了掩盖,地点做了还原。
如果这个老人和北邙,以及壁画女像有些渊源呢?
“老人家,你有认识和我们家这脉亲戚长得像的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我以前认识一个,可惜死了。”
温以朴叹口气,老人起身,他身后雅座上坐着林渊。
老人慢慢走出座位,他扶着雅座沙发椅的把手,慢慢往门口离去,温以朴来扶他,却被他挥手挡掉。
林渊漫不经心地把特调咖啡倒入小杯中,去嗅香味,余光看到老人苍白的皮肤,眼角有一颗红的鲜艳的米粒般大小的朱砂痣。
与他苍老的布满皱纹的面庞极不相似,他连走路都走得蹒跚,需要不停地扶着椅背慢慢行走。
不知名老人,温以朴,陆平一切都和这副壁画有关。
温以朴的嘴很严,给的线索就这么一点点。翻来覆去:两张照片,找亲戚,唯一地点:北邙。
连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亲戚都不愿费心编谎话去圆:是姑奶奶呢?还是姨奶奶?还是奶奶?是姨舅脉?还是叔伯脉?
林渊望着温以朴离开的背影心想:没办法,谁叫我是个给钱就做事的赏金猎人呢!
他端起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买单的时候他瞄了一眼假笑的店员,特意多支付了 15%的小费,然后在收银错愕的眼神下,潇洒地挥挥手:“给你的小费。”
随后迈着他左摆右摇的步伐离开。
收银叹了一口气,对旁边摆放冷柜里小蛋糕的服务员说:
“有的男人是挺帅的,但是总是有点油腻。”
再帅的帅哥一油腻起来就不帅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