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温情款款,还有方才的为我不顾性命……的确是曾经的楚夙灏所渴求的东西。谢谢你做的那些,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会动容。可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啊。半生苦楚错过,尽数释然在这一句谢谢里。至此,楚夙灏算是彻彻底底的完全放下了,不再恨他。说完,她缓缓闭上眼,往城墙下方仰倒。
楚夙灏瞪大了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雪亮的残影,倒映着她的脸。
要死了吗?
她有些疲惫的垂眸,乖顺的挪了挪脑袋,还将脖子送出去了一小寸。
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钳制她的身体忽的一震,哀嚎着松开剑,倒了下去。
楚夙灏睁开眼,看见秦念州抱着手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很快,他就被季轻漪一刀结果了。
她抬头望去,一个不起眼的人影手中持着弓弦,缓缓从暗处走出。
是秦肖。
这个无人关注的暗秦拉开弓弦,一箭射中秦念州的右手,救出了楚夙灏。
“时锦,过来。”
季轻漪站在原地大口喘息,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的发晕。
他当然知道秦念州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楚夙灏。
可他不敢赌。
正如秦念州所说的,冰冷的毒蛇有了感情,凶悍的独狼磨去了尖爪,把自己驯养成温顺的家犬。
高高在上的亲王殿下从此有了软肋。
季轻漪只能先假意答应他的要求,刺自己一剑,慢慢稳住秦念州,让他轻敌。
紧接着,趁着秦念州的注意力被他分走的间隙,身后隐没在暗处的秦肖按照指令,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弓弦。
秦念州死了,一切尘埃落定。
可季轻漪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心脏剧烈跳动,额头疼得厉害,青筋暴起。
“时锦,我们回家了。”他软着语气轻哄道。
可楚夙灏没动。
她站在城墙的边缘,发丝被猎猎夜风吹得凌乱,遮盖住她的眼。
季轻漪忽然在心里想,为什么当时在房里,他没有给时锦亲手挽发呢?
“时锦,不要吓我,你先过来好不好……”
季轻漪小心翼翼的走近。
楚夙灏终于挪动了身体,只是她是往城墙上爬去!
“不要!时锦,那里危险!快回来!”季轻漪彻底的慌乱了,歇斯底里的吼着。
楚夙灏有些踉跄的站稳,偏了偏头,垂眸静静凝视着季轻漪。
她神情淡漠,目光黑沉,如京城夜里深邃的墨色。
“季轻漪,我若是想走,你是拦不住我的。”女子面容冷白,好似冰冷没有生机的瓷娃娃。
季轻漪的心如坠冰窟。
楚夙灏的这幅模样,只让人联想到一个词——心如槁木。
“时锦,我放你走!我不拦你了!”
季轻漪红着眼,嗓音发颤,“你想去哪我让你去,好不好?你先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再也不把你关在王府了!”
空气中恍惚飘来一声叹息。
“太晚了,季轻漪,一切都晚了……”楚夙灏低声喃喃,“我时常在想,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既然此生受尽磨难,拖着一副将死之躯,为什么还要继续忍受痛苦?”
“我想不通我前半生是为的什么,便不去想了。”
楚夙灏忽然笑了一下,瓷白的肤,红唇红衣,霎时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一只勾人魂魄的画皮!
什么将死之躯?不可能!不——
季轻漪猛地冲了过去。
楚夙灏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到头来,只有一句话能对季轻漪说:“若是真有下一辈子,没有那些阴差阳错,你不负我,也许我会和你相爱,美满一生吧。”
她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尽管来的太迟,可你对我的那些歉疚悔恨,我都看在眼里。
那些温情款款,还有方才的为我不顾性命……的确是曾经的楚夙灏所渴求的东西。
谢谢你做的那些,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会动容。
可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啊。
半生苦楚错过,尽数释然在这一句谢谢里。
至此,楚夙灏算是彻彻底底的完全放下了,不再恨他。
说完,她缓缓闭上眼,往城墙下方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