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保研的教学单位,却是咒相师公会。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还是一名研二的学生,并且自己一有空时还会认真思考几个问题,等这段研究生学业结束时,由咒相师公会颁发的毕业证书,究竟能不能得到教育部承认呢?自己研究生阶段就跟着老师经手了这么大的项目,将来毕业后还能找一个适合摸鱼的办公室工作吗?就目前来看,别说大富大贵、安然无恙了,但凡能够四肢健全的毕业就足矣了,至于包分配工作,大可不必。看看老师这一两年里带她做过的项目就能知道,简直不要再顶了,起手就是跟警方高层合作,对付的还是手染多条人命的悍匪,现在的研究生教学都卷成这样了吗?
地铁上,游闵童将耳机开启了降噪模式,与轨道列车运行时的呼啸声及车厢乘客们的嘈杂声彻底隔离开。她缩在距离车厢门最近的角落里,既不玩手机,也没有拿出一本杂志书籍阅读,就这样看似走神的发呆着。
不过,她的右手一直在抚摸着左手手腕,格子衫长袖下面,手腕处依然佩戴着腕带,腕带向内一侧也密密麻麻排布着银针。她抚摸着的,正是这些银针的针尾,由下而上,就像是在拨弹微型古筝的琴弦一样。
事实上,她学习灸穴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可能也才三年的时间。好在灸穴与体术大有不同,无需要在年幼时打牢根基,只要想学,随时都能学。
说起来,她不仅接触灸穴的时间不长,甚至成为一名咒相师的时间也不长。
大部分咒相师都是世家代传,家族里但凡有一位咒相师前辈,或多或少都有机会继承其衣钵;亦或是有咒相师推演出了一位天赋异禀、三相又相投的局外人,于是想千方设百计将其招纳到门下;最不济,又或许是你在不经意间撞见了咒相师某项秘密行动,不得已被吸纳加入到这个组织里。
无论是哪一种,游闵童都不沾边。
她之所以成为了咒相师,只是因为当年选报大学时,误打误撞选中了学校新开设的现象学专业,自己读到大三时才知道,这个专业是咒相师公会在这所学校开办的一项实验教学。
更无奈的时,这个专业统共就开办了一届,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官方勒令停办。而最终从这个专业顺利毕业的学生,包括她在内,一共tຊ只有六人。其余的同学,要么大一时早知早觉果断申请调转了专业,要么大三时悬崖勒马主动退学,当然,也有一两个不走运的同学,在大四时突然精神崩溃,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至今都还没有康复。
毕业之后,她的老师从硕果仅存的六名学生当中,选中了她成为最后的徒弟。只不过在当时,她以为老师的意思是自己可以顺利保研。
当然啦,最终也确实是保研。
只不过保研的教学单位,却是咒相师公会。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还是一名研二的学生,并且自己一有空时还会认真思考几个问题,等这段研究生学业结束时,由咒相师公会颁发的毕业证书,究竟能不能得到教育部承认呢?自己研究生阶段就跟着老师经手了这么大的项目,将来毕业后还能找一个适合摸鱼的办公室工作吗?
就目前来看,别说大富大贵、安然无恙了,但凡能够四肢健全的毕业就足矣了,至于包分配工作,大可不必。
看看老师这一两年里带她做过的项目就能知道,简直不要再顶了,起手就是跟警方高层合作,对付的还是手染多条人命的悍匪,现在的研究生教学都卷成这样了吗?
抛开以上这些不说,眼下最麻烦的还是,柳轩死了。
对于很多局外人来说,柳轩只是一位普通的金铺老板。但游闵童却知道,对方不仅是当年咒相师公会实验教学的赞助者,也是当年现象学专业的客座讲师。更通俗一点来说,柳轩本人也是一位咒相师。
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位咒相师对于自身死亡这么严重的事,多少会有所预判。尤其还是遭到袭击致死这种突发意外事件,几乎不用耗费太大的工夫,单单从一些日常生活中的预兆就能推演出来。只要及时进行干预,大概率都能避开这种突发意外事件。
就算柳轩没能及时预判,昨天凌晨警方情报部门在突击审问哈克仔,得出了鬼王目标之后,也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柳轩。
但柳轩还是死了。
在警局时,游闵童收到了老师发来的短信,老师当时就在柳轩的死亡现场,对方从二十二楼的公寓阳台上坠落,到达地面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地铁停靠在下一站时,距离游闵童最近的车门上来了一位男孩,他身高几乎超过了一米九,穿过车门时都得特意低一下头,穿着宽松的无袖运动衫,常年健身房的锻炼,让全身的肌肉线条凹凸有致;耳朵上佩戴着精美的耳钉,脖子上也挂着哥特式吊坠,又潮又有个性。他的出现,在所难免引起了车厢其他乘客们纷纷投目,当中尤以女生为多。
男孩环视了一下车厢,很快做出了决定,来到角落里游闵童的面前站着。他伸手抓着吊环,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笼罩住了游闵童。
游闵童依然沉浸在降噪耳机的世界里,低着头,对面前的变化不闻不问。
男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酷帅中还带着一点邪魅。随着地铁的启动,他故意让自己的身躯随着惯性摇晃,时不时的轻轻撞在游闵童身上。
如果换成是一个中年秃顶大叔这么做,就算游闵童无动于衷,周围其他乘客也一定会挺身而出,喝止这个猥琐家伙的猥琐行动,并且毫不迟疑的拍下视频放上社交媒体进行曝光。
只可惜男孩不是秃顶大叔,那阳光帅气的面孔和高大威武的躯体,一时间让同样恶心的行为变得没那么恶心了。
直到地铁再次进站减速时,男孩见游闵童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又或者以为游闵童害羞到不敢有任何反应,于是更加过分的用身躯直接将游闵童抵在了角落,完成了一击壁咚,就差俯下身把脸也贴过去了。
“不好意思啊。”男孩用温和声音主动道歉,随后行动十分懒散的向后退了半步,重新让出了空间。
游闵童关闭了耳机的降噪功能,抬头看着几乎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男孩。尽管她脸上写满了不爽,但稚嫩的五官似乎总能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你是UIC的学生吧?我好像在学校见过你,我也是呢。可以加你一个校内网吗?”男孩歪着脑袋,呈现出元气无邪的一面。
“好哇,借一下你的手机。”游闵童向对方摊开了一只手。
男孩得意一笑,拿出手机解锁,打开了UIC校内网,把手机递到了游闵童手里。
游闵童接过手机,却切掉了UIC校内网,径直打开了对方隐藏视频,并且很轻松的就破解了密码。果不其然,隐藏视频里有好多羞耻的片段,几乎每个片段里女主角还都不一样,其中还有一个经过特别拼接的剪辑片,那是将好几个女孩发生关系的片段做成了集锦。
“看来你约过不少啊,约就约了,干嘛瞒着别人偷拍呢?真恶心。”她一边摇着头说着,一边将男孩将男孩手机音量开到最大。
顷刻间,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手机播放出的激情四射的声音。
“你干什么!”男孩脸色大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只用了十几秒就攻破了自己关键的隐私。他立刻动手要抢回手机,只是手臂才刚抬起,腋下突然一阵刺痛,随后整个上半身仿佛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
游闵童故作慌张地推了男孩一把,男孩仰面跌倒在车厢地板上。她将仍在播放激情画面的手机丢在了男孩胸口,柔弱得跑到车门附近一位阿姨面前,红着眼睛央求道:
“阿姨,我不认识他,他突然拿手机给我看。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求你帮我报警。”
仗义的阿姨立刻招呼起车厢内的其他乘客,大家围拢上来,合力将已经不能动弹的男孩更加牢固的控制了起来,愤怒的声讨此起彼伏。而趁着场面混乱之际,游闵童悄然钻出了车门,消失在人潮之中。
出了地铁,这里是琴湾历史最悠久的市立公园。游闵童在公园门口的手推车小贩那里,先买了两根雪糕,剥开其中一根雪糕自顾自吃了起来,让这股甜蜜的冰凉感先行缓和一下心情,随后才迈步走进了公园。
尽管是中午,公园树荫和凉亭下,依然聚集着不少上了年纪的人。下着象棋,打着扑克牌,摇着蒲扇发着呆。老人们和孩子们似乎都一样,不喜欢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