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海不由瞪大了眼看着越说越娇羞的夏菲:“只见过一回,你就看得这么清楚?”夏菲瞪了她一眼:“自古美人多频出,俊郎难得一回闻。”白凝海没再接话,挽着夏菲走下楼梯。白凝海第一次见贺元弋,是有天夜入皇宫,拐道去东宫瞧一眼万修时,看到他从东宫出来。她听到万修对着那人躬身道:“贺公子慢行。”那时的贺元弋,还不是状元郎,不是贺大人,不是贺丞相,而只是贺公子。后来她也暗中见过贺元弋几次,但再没见过贺公子。
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棂,揉着屋内被罩住的昏幽烛光,揉出了一抹胜似落日余晖。
白凝海往床榻那边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倦倦:“所以,嬷嬷,并没有什么差事,只是娘想为我求一门婚事?”
关嬷嬷面色一凝。但只一瞬,脸上重新满了笑容,“中间奴婢出去唤环绣了,这时间太后和凤娘又谈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凝海双手抱臂,盯着关嬷嬷的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一丝惶然。
“小海,老奴觉得,若无特殊缘由,太后是万不能向皇上提旨赐婚贺大人的。”
关嬷嬷看白凝海双唇抿紧,双眉蹙起,却不像平时那样接话,心里也泛起了惶恐不安。
自己这话,应该能圆过去吧?毕竟白凝海并不是个心思沉的。
那天自己可是全程在场,直到白凤娘离开永慈宫,没听到太后有提到差事啊!
这白凤娘也真是的,编理由骗白凝海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给宫里通个气。
白凝海双臂一落:“算了,我还是把太后喊起来,问问她到底是什么差事。”
这话又把关嬷嬷吓了一跳,忙拉住已经转了半身的白凝海:“小海,太后好不容易才睡下。你改天早点来,奴婢跟太后说,等着你。”
白凝海收了脚步:“行吧。那我走了!”
关嬷嬷还没来得及再说句话,就只看见窗口一道黑影闪出,再不见白凝海人影。
叹了一声,关嬷嬷摇着头回了太后的床榻边上,继续守着。
出了永慈宫的白凝海,本想直接出皇宫过皇城,回白凤楼的。
但在经过皇上寝宫明乐宫时,突然想起白天的万公公了。
九岁第一次兴起单独半夜入宫,逛了一圈皇宫屋顶后返回白凤楼时,经过东宫。
那时是冬日,落了几天的雪还未化,万修就站在太子寝宫门外。
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躬着腰身,面色凉淡。
檐灯下万修的鼻尖,冻得通红。
小小的白凝海当时在一侧廊顶上看了他很久,久到她腿都麻了,骂了一句“傻帽”,然后离开了东宫。
后来白凝海每次入宫,都会绕到东宫,看一眼万修。
直到三年前,先帝崩殂,太子继位登基。万修跟着新帝入了长乾宫。
白凝海不喜看愈发病恹恹的新帝,连带地,连万修也不想看了。
白天见他之前,白凝海已经大半年没见万修了。
她认识了万修七年整,万修却只识得她一天。
避开了夜间巡逻的护军,白凝海站在了明乐宫一扇窗前。
支开的窗棂,白凝海一眼便看到了跟关嬷嬷一样守在龙榻旁的万修。
跟关嬷嬷不一样,万修没有困首打盹,而是坐得直直地,双目张明。
白凝海兀自笑了笑,傻帽。
来无声,去无息。
不管是皇宫还是白凤楼,一夜安。
白凤楼大多人向来起得晚,可这日一大早,白凝海就听到了吵嚷声。
皱着眉在床上四肢乱拍,发了一通气后,白凝海才起身换了衣衫,洗漱下楼。
刚到楼梯处,就看到了还在边走边簪珠花的夏菲。
白凝海看了看夏菲可爱的圆脸,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感觉能装进整个楚兰。
“这珠花不适合你,显老气。”
听了白凝海这话,夏菲把刚簪上的那一颗,从头上拿了下来,笑道:“那就不簪了。宁愿没珠花,也不能老气。”
白凝海抬了下眉,揽过夏菲的香肩,笑:“就喜欢你这听劝的模样。”
夏菲拿帕子的手,轻擂了白凝海一下:“你要是男子,绝对是个人人喊打的登徒子。”
“这话说的!我可是有皇上亲赐夫君的人!”
白凝海主动提起这个,夏菲圆眼一转:“小海,娘真是本事大啊!竟然能为你求来丞相大人这样的夫君!”
白凝海只笑。
她知道,这是差事。
婚可以成,等差事完成了,和离就是了。
或者,丧夫守寡?也不是不行。
“小海,你这些年,跟丞相有接触吗?”
白凝海摇头:“没有。没有差事是有关他的。”
夏菲面色一耷,似是有些失落:“我也只在五年前他状元游街时见过一回。丞相大人长相俊朗非凡,眉如远山,眸若星辰,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颀长身姿,气度不凡,翩如上仙。”
白凝海不由瞪大了眼看着越说越娇羞的夏菲:“只见过一回,你就看得这么清楚?”
夏菲瞪了她一眼:“自古美人多频出,俊郎难得一回闻。”
白凝海没再接话,挽着夏菲走下楼梯。
白凝海第一次见贺元弋,是有天夜入皇宫,拐道去东宫瞧一眼万修时,看到他从东宫出来。
她听到万修对着那人躬身道:“贺公子慢行。”
那时的贺元弋,还不是状元郎,不是贺大人,不是贺丞相,而只是贺公子。
后来她也暗中见过贺元弋几次,但再没见过贺公子。
这么一想,她识得他六年,他未识得她一天。
下了楼,白凝海就看到金顺拿着扫帚站在白凤楼门口,挥手跺脚地和人对骂。
有人找茬?
白凝海不怕有麻烦,就怕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一把甩开夏菲的胳膊,白凝海快步上前去:“金顺,怎么了?谁敢在我白凤楼门口撒野?”
推开金顺,白凝海看见是对面藏香阁的肖美人肖颖琴,还有护着她的蔡腾和田青。
肖颖琴白凝海不是太熟,但蔡腾和田青,她可太熟了!
她和金顺一起,没少拿着扫帚和他们干架。
连早上洒扫时,脏水多泼出去半丈,都要打上一架。
虽然每次都只堪堪打个平手,除了善遁的白凝海,他们三人都多少有些小伤小蹭,但下次还接着打。
可这次不一样,肖颖琴在啊!
对付蔡腾和田青没有赢的绝对把握,可打肖颖琴这个瘦弱美人,那还能输不成?
白凝海二话不说,夺过金顺手里的扫帚,直接往肖颖琴脸上一戳!
肖颖琴被白凝海这一招弄得措手不及,躲都来不及躲,直直被戳了一脸扫把泥灰,连声“呸呸”,帕子在脸上扫得飞快。
“白凝海!”
白凝海的扫帚刚想再戳过去,却被蔡腾截下了。
白凝海自知力气不如蔡腾,忙把金顺拽过来,扫帚柄往他手里一扔,转身进白凤楼,从大门后拿了根长棍出来。
长棍一出,照着蔡腾的头就打了过去。
蔡腾一闪,长棍掠过了他,棍头堪堪打在了他身后的肖颖琴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