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采月遭受一个婢女斥骂,心中愤愤不平,欲要起身反驳,可无奈脚下被一根绳子绊住,整个人又歪倒在了台阶上。“你这么对我,侯爷不会放过你的!唐婠,你虚伪做作表里不一,顾清开早就厌烦你了!”唐婠立于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凉薄。侯爷?她还用在乎那个男人的感受吗?唐婠垂下眼睑,余光而至,竟瞧见院子凉亭旁处栽种的两棵章华古梅,已然枝叶耸拉,蔫蔫枯黄。这名贵树木,须得用心浇灌,仔细呵护,侯府最凉爽的地方,便是寿熹堂前边的碧荷园子,因有人工湖泊,树木成林,所以成了夏日里避暑乘凉的地方。
平采月被五花大绑,丢进了听雨轩的院子。
芙蕖命人将喜雀看押,又让小厮把整个听雨轩层层围住,连只苍蝇也不准放出来。
这个时辰老太太正在休息,侯府众人自然不敢前去惊扰。只是将消息传去了露阳斋。
“芙蕖,宫中近日可传下话来,说什么时候派人来取茶叶?”
唐婠走至屏风后边,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襦裙。
芙蕖思量了半晌,答道:“说是这月十五,左不过就是这一两日?”
小桃瞪着一双圆眼,“可今儿就是十五啊!”
唐婠垂眸一笑,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刻一并发作起来甚好,当着大内之人的面,她一个主母娘子处置一个贱婢也是名正言顺,顾清开袒护不得。
想到这,唐婠起身便要去处理方才之事,可人还未出门口,便撞见了愤愤赶来的顾舒氏。
唐婠面色平静,朝顾舒氏行了一礼,“婆母安好。”
“你把事闹这么大,是想着伤了你与仲言的情分吗?”
唐婠诧异,仰起头,无辜地望着顾舒氏,“婆母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予追究?”
顾舒氏面露尴尬,拿绢帕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解释道:
“她是不该打着你的旗号出去裁衣量尺,可说到底,她出府也是得了仲言的授意,你这般羞辱她,无异于取她的性命,若被仲言知晓,岂不是更伤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情分?”
唐婠知道她这个婆母一惯不会理事,可没成想她竟然蠢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昨日还被那贱妇气得死去活来,可转头收了人家一点好处又听她鸡叫几声便软下心肠,把那点子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外边的人都巴不得顾唐两家和离,她却还蒙着脑袋往那陷阱里边跳,当真愚不可及!
“婆母,平采月闯出的祸事不止这一件吧?大闹家宴一事,匆匆揭过倒也罢了,本想着将那两个孩子送去海宁受夫子教养,可官人又不允。”
“且不说她要扩建园子,便是随随便便把那几棵章华古梅移植到自己院子里,也够她死上千回百回了!”
顾舒氏的话非但没起到作用,还被唐婠给堵了回去,心中不爽,便立刻拉下脸来。
“我也是为着你好,你父兄尚且还在咱们府里,事情闹起来,必然会惹得他们不快,做儿女的,自然要以他们为重。”
顾舒氏劝说不通,便开始道德绑架。
唐婠总算是知道了,为何当初老太太执意不让她掌家,连这等面子活都做不好的人,如何能做一个人人信服的当家主母。
“婆母的意思是,我要瞒着父亲与兄长,咽下这口气?”
顾舒氏微微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她那天做的是不对,日后定会好好教她规矩,只是现在得将事情压下来,免得传扬出去,坏了你我两家的名声。”
唐婠苦笑,抬起头,迎上顾舒氏那道恳求的视线。
“名声?咱们侯府还有名声吗?”
顾舒氏哑言。
“婆母若真的在意名声,应当同我一心才对。”
唐婠朝顾舒氏走近,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透着镇定与从容。
“须知,腐肉生蛆,这块肉要是不剜出去,生疮流脓,永不休止,难不成咱们顾家要永远在烂那臭泥坑子里吗?”
“……”
顾舒氏思量了半晌,未曾开口说话。
跟在她身后的谭嬷嬷,心中急切,巴不得为自己的大娘子解围。
正想着,便走上前去,同唐婠解释,“大娘子勿怪,太夫人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与侯爷伤了情分,其实那贱妇,早就该处死了!”
唐婠勾起唇角,应声回道:“倒也不至于处死她,谭嬷嬷,你是个明白人,日后侯府一定会感激你的。”
说罢,唐婠便带着芙蕖等人,一起朝听雨轩行去。
半路之上,逢巧又遇见了二门上过来传话的小厮。
“大娘子,宫里头的韩内官到了,说是来拿今岁贡献给官家的生茶。”
唐婠驻足,眸中露出几分坦然。
官家身边近身伺候的不过是张、韩两位内官,无论谁来,身份地位都不容小觑。
“去禀告太夫人,就说东西在听雨轩里,让她带了韩内官来亲自过来取吧,按我的原话回,她知道分寸。”
小厮应下,转身便离开了。
听雨轩内,乱作一团,除却照看两个孩子的乳母以外,院中没有留下一个女使,乃至平采月身上的缰绳未曾解下,浑身生出了斑斑驳驳的青紫勒痕。
唐婠走进院中,瞧见平采月软绵绵地跪趴在台阶上,不思痛楚,眼中泛着莹莹泪光,正翘首望着院中那几棵章华古梅,模样甚是可怜。
良久,似是闻见这边有脚步之声,以为是顾清开,欣喜若狂,立刻回了头。
“二郎……”
话音戛然而止,眸中的欣喜雀跃一扫而空,余下的唯有震惊与不忿。
唐婠立于院中,目光清冷,上下审视着这娇柔做作的俏丽女子。
“难得你喜欢这几棵古梅,只是不知,你配不配用它来入药。”
平采月不语,一双眼睛肿得像红桃一般。
“你这般委屈,可是怨怪我把你从锦香台给绑了回来?”
“亏你也是大家闺秀,这等卑鄙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芙蕖走上前去,挥起手便甩了那平采月一巴掌。
“我们大娘子留你贱命已是格外开恩,如今还敢口出恶语,想把你的祖宗都连累了才肯罢休是吧?”
平采月遭受一个婢女斥骂,心中愤愤不平,欲要起身反驳,可无奈脚下被一根绳子绊住,整个人又歪倒在了台阶上。
“你这么对我,侯爷不会放过你的!唐婠,你虚伪做作表里不一,顾清开早就厌烦你了!”
唐婠立于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凉薄。
侯爷?
她还用在乎那个男人的感受吗?
唐婠垂下眼睑,余光而至,竟瞧见院子凉亭旁处栽种的两棵章华古梅,已然枝叶耸拉,蔫蔫枯黄。
这名贵树木,须得用心浇灌,仔细呵护,侯府最凉爽的地方,便是寿熹堂前边的碧荷园子,因有人工湖泊,树木成林,所以成了夏日里避暑乘凉的地方。
章华古梅栽种在园子周围,又用了远运过来的沙土与泉水培育,才得以成活。
如今被平采月这么一折腾,随意寻了个地方种进去,不死才算奇事。
“话是旁人说的,可事儿却是自己做的,得了,咱们也别这么耗着了,你弄坏了这么珍贵的树木,害我无法交差,自个儿掂量着怎么解决吧。”
话音刚落,两个颇有力气的粗使婆子,走至平采月身边,替她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