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云嫌姜家晦气,一直没有回来住。姜捧月和姜和军也不在。姜明达下午去单位了。徐满枝在厨房烤了一条蛇儿吃,又把姜家米缸的米淘洗一大钹,按小仙煮饭的顺序煮了一锅米饭。只是她第一次干,没啥经验,锅底全黑了,几乎碳化,上头也干巴巴的,结成一大块饼子。还别说。真别说,挺好吃的。她啃一口黑饼子,嘴巴满是碳灰。见时间差不多,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铝盒,劈了半块黑饼子塞进去,又丢了几块蛇干,踹在怀里就出发了。
姜明达提着一个黑色布袋,将之递给小阿姨的爸妈,满脸歉意道:“我知道是犬子的错,他得了失心疯,建设的工作,我已经替他安排了,小风娶媳妇的十万块,这里有五万,剩下的晚上送去。”
他对小仙之事一再表达歉意。
两口子原本沉浸在失女之痛中,但姜家诚心诚意悔过,继续纠缠,闺女也回不来了,只能接受现实了。
小仙爸试探道:“那,那可以给我老婆弄个空缺,领点空饷吗?”
他家四个儿子,两个闺女,除了大儿子有出息,早些年在肉联厂弄了个杀猪的职位,其他人下乡的下乡,瞎混的瞎混。
小仙死了。
但一口气解决两儿子大难题,也不算亏。
“我会让宝泉安排的,你们暂时不要嘚瑟,更不要在人前多话,不然工作弄没了,市长来了,都没法子。”姜明达道。
“好,好嘞,谢谢姜秘书——”
两口子感激不尽,提着黑袋子离开了。
徐满枝端着搪瓷缸干掉一杯水。
她耳力贼拉好。
这点小动作全被她尽收耳底。
她还真就奇怪,姜明达的老本藏在哪里。
一口气提出五万块。
这么多钱,说拿就拿了,他一个顿儿都不带打的。
一旦挖出来,岂不是发达了?
思及此,徐满枝又给杯子续上水。
“徐满枝,你滚过来——”
姜明达见她就心烦。
气不打一处来。
徐满枝眨巴着眼,笑道:“怎么滚?你先表演一个?我瞅瞅。”
“你——”
姜明达气绝。
他猛地冲向徐满枝,不等巴掌招呼上去,就被姜捧月一把抓住了。
她劝道:“爸,明天要跟向群一起外出游玩,你要打坏她的脸,会让他不高兴的,你也知道这次不是向群出手,二哥就要被送去枪毙了。”
姜慑杀人案,证据确凿,他也招供了。
按公安的办事效率,一早就该拖去外场执行枪决。
提起这茬子,姜明达更是怒火中烧。
好端端的,姜家还没使上劲儿,姜慑竟然亲口承认杀人,还说他因爱生恨,小仙不答应他的求爱,他一时气愤,才会趁她半夜睡着,举刀砍死她。
顾美云提出异议:“我家老二就算要杀人,也该在一楼小仙的房间,怎么会跑去我家小钰房里杀人?这不合理——”
公安当即就询问过姜慑。
姜慑就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小仙,对她的动态了如指掌……也就是蓄谋已久。
杀人砍刀,姜捧月当场证词,还有犯人口供形成闭环。
姜慑杀人罪成立。
周向群再怎么用力斡旋,也只是将姜慑推迟到下一批枪毙的罪犯名单里,别的就没辙了……
“造孽啊——我是上辈子哪里对不起她,要她这样来克我姜家!”姜明达忍耐得吐血。
他的巴掌也不敢真落下。
上次还没碰到徐满枝,她就脸颊流血,还落得个虐待亲生女儿的名声。
“月月,你少跟她待一块儿,免得被她牵连,没落得个好。”姜明达道。
上次,他还打算抓住徐满枝宣扬姜慑杀人的错,狠狠搓一搓孽女的锐气,没想到查来查去,消息竟然是被隔壁的老左告发的。
他气得狠狠摔了上等瓷杯。
徐满枝一直没走,由着他发疯。
她对发疯不感冒。
哪怕他躺在地上打滚,阴暗爬行,也掀不起她心中波澜,甚至会上去踩两脚。
暗中,她嗅姜明达手上钞票的气息。
还有他的味儿。
忙着呢。
顾美云送走小仙的家人,心疼不已,回到家里后,一口闷气堵在心头,一番回想,三个儿子,已经折掉两个。
只剩一个榆木疙瘩姜和军。
她双目失去光彩。
等姜明达进屋,她躺着没动过,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埋怨:“姜明达,你还是个男人吗?家里出这么大事儿,你不能让我们家没了后!”
姜明达眼神黯淡。
好半晌,他强行打起精神道:“不如我们给和军找个媳妇儿吧,他老大不小,又参加工作多年,不能一直单着。”
姜家三子蒸蒸日上时,姜明达和顾美云在未婚女孩里挑来选去的,挑花了眼。
眼下霉运不断,家世好的,只怕看不上老大。
“要不就老刘家的姑娘,上过高中,在纺织厂上班,很快要提升为车间主任了,当个小管理层。”姜明达道。
搁在以前,刘家万万入不了眼。
可惜,今非昔比了。
矮个里挑高个吧。
顾美云叹息一声。
老刘家姑娘嘴儿甜,长得俊俏,工作又体面,好几个人替和军牵线拉桥,她一直没松口过。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姜家太霉了。
再这么下去,万一连月月的婚事也牵连了,可如何是好?
夫妻俩一锤定音。
姜明达也决定晚上多提一包钱回来,再把上次周赟提来的十万一并送去刘家做聘礼,今早定下婚事,婚礼越快越好。
站在门外的姜捧月,恰好听见了一切。
她见时间还早,抬腿就出了门。
夜幕降临。
姜家一个人也没有。
顾美云嫌姜家晦气,一直没有回来住。
姜捧月和姜和军也不在。
姜明达下午去单位了。
徐满枝在厨房烤了一条蛇儿吃,又把姜家米缸的米淘洗一大钹,按小仙煮饭的顺序煮了一锅米饭。
只是她第一次干,没啥经验,锅底全黑了,几乎碳化,上头也干巴巴的,结成一大块饼子。
还别说。
真别说,挺好吃的。
她啃一口黑饼子,嘴巴满是碳灰。
见时间差不多,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铝盒,劈了半块黑饼子塞进去,又丢了几块蛇干,踹在怀里就出发了。
嘀铃铃。
下班潮浩浩荡荡。
车铃阵阵。
徐满枝蓄满力,在车阵里猛冲,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套办公楼前,从裤腰皮筋上抽出一块布,裹住大半个脑袋。
蹲守猎物时,人必须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熟门熟路的,毫无障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单位的大楼里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满枝心头一喜。
倏忽间,她忙收敛呼吸,继续盯梢,绝对不能放过目标,今晚说什么也要挖出点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