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是个可用之人,不比麦冬差,因为她训人时特意将林夫人摘了出去,定的调子是恶奴自作主张欺到主子头上。一刻钟后,水温渐凉,秦羽独自穿戴整齐,把黑色包裹揣进襟内。不得不说麦冬真的是个办事的小能手。书房竟然收拾得差不多了,书桌擦得干干净净,只是文房四宝已毁,现在去买也不一定能把工具买齐全。秦羽很快有了主意:“我去父亲书房吧,你找人来收拾屋子,监督就行了,活让下人干。”麦冬支支吾吾问道:“主子,那只羽毛编的小凤凰,我捡起来改天重新粘好还是怎样?”她寻思小凤凰虽然非常有意义,但会刺夫人眼,不敢擅动。
麦冬微怔,旋即想到主子先前潜进民宅,大抵是弄了什么东西带了出来,便屏神静气照办。
“主子先别净发吧,您热症刚好。”
秦羽羊脂白玉般的手臂搭在桶沿,玉容像立于冰山的雪莲,沉静无瑕,仿佛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她自高雅独立。
现时,她心里装的是天下事,但也不忘家事。
未几,秦羽偏头对麦冬说:“麦冬,你们两姐妹家人都不在京城是吧?”
麦冬老实答道:“主子说的是,婢子的家人都在乡下,我们签的是长工契,原在前院当差。当时前院管事说大小姐身边急需人手侍候,恰巧我识得字,也有教白芷,管事遣我们来,推辞不得便来了。”
秦羽知道她们的底细,只是看她敢不敢照实说而已,因为本来前世她站稳脚跟后,有派人辗转找到她们两家给予扶持,也算告慰她们在天之灵。
“我直说吧,跟着我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有可能累及家人,如果你们想图个安稳,迟点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秦府,回到乡下过安稳日子。”
麦冬咬咬牙,与其苟活,何不跟着主子,哪怕成了天边流火,也是值得。
“麦冬愿意侍候主子左右,猜想白芷亦是如此,只求主子在家人被牵连之际能出手相救。”
她边说边跪下,对着秦羽墨云般的秀发磕响头。
秦羽心中一时感慨良多,前世几个丫头拿命守护她,是恪守本分,金银不能移,往后到了宫里,全是利益勾连,哪有半分真情可言。
秦羽笑道:“冲你这响头,他日我飞黄腾达,怎么也得给你和白芷封个……”
“主子!”麦冬倏地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想起主子那日烧得迷糊口称自己“哀家”,遍体生寒,“求您慎言,您千金之躯,往日受了多少磨难才回到这繁华之地。”
秦羽笑着哦了一声,接着情不自禁娇笑好一会儿,“行,去把书房先收拾出来吧。”
麦冬连忙去办。
秦羽合上双眼将脸浸进热水里,外头传来白芷气势十足的责难声,还有白桃小心谨慎的质问,以及下人七零八落的辩解……
白芷是个可用之人,不比麦冬差,因为她训人时特意将林夫人摘了出去,定的调子是恶奴自作主张欺到主子头上。
一刻钟后,水温渐凉,秦羽独自穿戴整齐,把黑色包裹揣进襟内。
不得不说麦冬真的是个办事的小能手。
书房竟然收拾得差不多了,书桌擦得干干净净,只是文房四宝已毁,现在去买也不一定能把工具买齐全。
秦羽很快有了主意:“我去父亲书房吧,你找人来收拾屋子,监督就行了,活让下人干。”
麦冬支支吾吾问道:“主子,那只羽毛编的小凤凰,我捡起来改天重新粘好还是怎样?”她寻思小凤凰虽然非常有意义,但会刺夫人眼,不敢擅动。
小凤凰确实非常有纪念价值,也是她前世的念想之一,后来陆锦年陪她回府,特意带回宫里珍藏。
这一世对于养母唐雪依,她谋的是寿终正寝,享受人间富贵,小物件不碍事。
“和其它无用之物一起扔掉。”秦羽走出门口,看也没看一字排开跪着求饶的婢仆,径直前往秦尚书位于前院的书房。
秦尚书还在宫里议事,起初守门的年轻护卫不愿让秦羽入内,秦羽将他踹开。
踹走又回来,再踹,如此几个几个来回,以护卫认输告终。
“呆会儿我爹回来若有意见,你就说给我打晕了。”
“可是义父的书房有非常多的机要……”
秦羽拿了一柄团扇将手柄戳进护卫嘴里,“给我把门守好,除了我父亲,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护卫惊讶得瞠目结舌,忘了反应。
秦羽连忙把门关上,再点燃灯火,取出包裹搁在宽敞的书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包裹解开,先是对着灯火检查黑布可有特别之处,发现上面果然做了记号,便把它平铺在旁边的案几上。
接下来检查册子。
封皮用的是浸了黑檀等木香的深蓝色纸皮,没有任何记号和文字,翻开内里所记,当真触目惊心!整个账薄竟明目张胆构陷户部尚书借职权之便,在去年贪墨五十万两巨款,因他贪污而受灾祸的百姓数不胜数!
用的墨带白茶、兰花香气,字体是正楷,谁写的看不出来,因为前世所有参与“谋害永定侯府”的人全部给陆锦年清算了。
事不宜迟,秦羽连忙在父亲书房里找材料仿制账本,状元郎的书房应有尽有,很快便给她制作出来,然后就是仿原账本的字迹伪造一本新的账本。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计策,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才把假账本写好。
最后一步是做旧。
因为原账本做出来起码两月有余,所以她也得把自己伪造的账本做旧,以掩人耳目,幸好她前世有所涉猎。
大功告成已是下午申时,日头西斜,金光灿灿。
秦羽累得瘫在父亲的太师椅上,歇了片刻坐起来,那么多要紧的事情她一人断然难以办妥,需要找些有力的帮手,眼前便有一人可用。
“进来。”她扬声道。
一直守在外头,饭都没吃的护卫听得秦羽命令,敲了敲门才推开,眉目含怒,高声问:“是大小姐唤小人吗?小人在。”
秦羽不在意他的态度,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人给父亲捡来时约莫五岁,快冻僵了,父亲赐他姓秦,名益,对父亲忠心耿耿,后来为了保护父亲死在西北。他对秦玉青无感,自然是个可用的人才。
“我听父亲夸奖你是个能当大任的人,我感觉父亲是护犊子,念你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维护你而已。”
秦益瞠大眼,瞧这大小姐说的什么话,真是岂有此理!
他有些气急:“敢问大小姐有何吩咐,若只是想拿小人寻开心,恕小人不奉陪。”
秦羽稍微思索,还是坚定先前的想法,趁早把伪本放回去,以免夜长梦多。
秦府里面有刘国舅的眼线,都在前院。她不方便夜出,再者秦益身手比她好多了,平时不需值夜,夜里出去也不会引人起疑。
“你猜我们府里会不会有奸细?”
秦益忍着脾气道:“必定有。”
他也曾建议义父放几个眼线到外面去,只是他说无甚大用,若是暴露反而会被掣肘,因为奸细可以被人收买。
这大小姐平日里学的是女红、女德,打听这些作什么?
秦羽继续说:“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并且牵连甚大的事,想请你帮我去做,敢不敢接?”
秦益的情感跟随林夫人,打心眼里瞧不上秦羽,闻言嗤笑,“大小姐言重了,就不知大小姐所说的大事是买针线还是香膏?”
秦羽走到书案,取了包裹着黑布的伪本复又坐下,递向秦益,“你可以假装受我差遣去买针线,然后秘密把这玩意给我放进一户人家的私库里。”
黑色包裹引起了秦益的重视,他没接。敛容问道:“大小姐的意思是教我去放脏物构陷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