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士莱自那天回去，朝堂庄园两点一线，家都不回了，经过岑知郁允许，带着司农部的人，扛着铺盖住了进去，整天泡在地里。朝堂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司农部那些个养老的家伙，好似奋发第二春，晚上吹牛逼的邀约都不来了。工部的人这几天也像打了鸡血，没日没夜的加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们去探听消息，工部的人嘴比河蚌还紧。直到几天后，工部尚书曹拂殿上高呼“陛下！臣不负皇恩，不负陛下信任，今以造出水车！从此我大周，再不愁旱灾无水灌溉农田啦！”
词起源于南梁，歌啸风靡魏晋，最有名的属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还在历史上留下了‘苏门长啸’的典故。
曹尚书乍看起来文质彬彬腹藏经纶，平日里一本正经在朝堂挥斥方遒，没想到还有这等不羁狂放的样子。
尽兴而歌，复长啸，啸声自丹田发，读书人六艺必修曹尚书的啸声让人如临爽秋，岑知郁手指点着拍子，起兴敲著以和声。
气氛推到高潮，平波荡浪，复起复落，终于退潮，有了这回默契，两人坐姿不在拘泥，曹拂托托小肚腩舒服的翘起二郎腿，华士莱意犹未尽，虚眯着眼睛摇头晃脑
岑知郁端起这碗豆浆“敬二位大人”
这简简单单的豆浆喝出了非同寻常的仪式感。
两人立刻起身将碗沿低了半盏
“敬国师！”
岑知郁也不让了，官场上论的是功劳、资历、官阶、圣恩，他资历浅，但有功有品阶有圣恩，还有皇子太傅一职加持，除了丞相，谁都不用敬着。
谦逊是美名，过度谦逊则会让人轻视。
华士莱和曹拂两人余光觑着国师只抿了一口便放下手臂，两人也怕失了态惹人笑话，小心翼翼吸入口中品尝。
眼放光芒，华士莱眼中甚至有了水光
“国师！此物幼儿可食否！”
他曾经有过一个长子，早产，只活了一个月因为没有东西可喂，他嚼碎了食物反哺，最终因为消化不了死了。
若是当时他能讨来一碗黄豆，磨成浆，长子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岑知郁触及他眼底的悲恸
“可以但不建议经常饮用”
大豆类食物容易胀气可在这个活着就行的年代这些缺点似乎不值一提。
岑知郁斟酌片刻“我将豆腐作法和食用禁忌注意事项写下来，华大人可斟酌”
华士莱郑重一拜“国师此物可活天下婴孩！”
岑知郁连忙叫起。
曹拂眼馋他家的磨盘“国师，磨盘的做法……”
“饭后画于纸上，送于曹大人”
岑知郁一人之力如晨露，他们若能将认为精粹的值得学习的传播出去，使百姓获益过得更好，岑知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拂立刻拜过“本官保证此物会惠济万民！”
岑知郁当然知道。
豆腐一物诞生，不知养活了多少卖豆腐的小贩。
饭后，华士莱与曹拂一个为他研墨一个为他铺纸，两尊门神似的，看着一个个字体从岑知郁笔下形成，心忽然踏实了。
奉若珍宝。
岑知郁想起自己的十几亩地，将土豆和玉米言简意赅的告知了华士莱。
隐晦的暗示，这两种新作物产量极高，但是他很忙，所以这些地……要不您老帮忙照看一下？
华士莱一听是两种新作物，名留青史的雄心蠢蠢欲动
“不知这两者产量是……”
土豆在现代成熟技术的栽培下，平均亩产3000—4000斤，徽薯一号亩产更达6000斤，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种苗一定优质，就算伺候不尽心，怎么也得个一千斤吧
玉米的产量没这么高，后世全国玉米平均亩产八百多斤，岑知郁保守的为它打个折扣
“土豆亩产可达千斤，玉米没有这么高，一亩保守估计四百斤”
为了让他别只顾着土豆忽略了玉米，他补充玉米的重要性
“玉米可作主食，打成颗粒可作粥，磨成面可蒸馒头，嫩玉米可炖汤、可蒸煮、还可以埋火堆里烤
华士莱都听傻了，多少？
你说多少？！
一千斤？！四百斤？！
现在大周风调雨顺伺候尽心的良田最高也才二百斤粮食啊！
若能到达二百五十斤，农人都得把地供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但是一想到他们在宫里的猜测，如果是国师从天上拿下来的天粮种子……
他把国师的天种种出来……
板上钉钉要名留千古了！
岑知郁看他一直不说话，拿出一沓种植心得，他只会纸上谈兵，实践还要交给专业人士
“这是我写的一些注意事项，书是死人，植物是活的，若种植期间出了问题还要华大人凭经验研究。”
“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想拜托华大人，若华大人不愿意”
华士莱高呼一声“愿意！”
岑知郁被吓了一跳“呃……”
华士莱一把将那些心得攥在手中，仿佛攥住了日后前程
他认真翻看，却见里面记载详细，详细的傻子都能看懂。
也对，国师拿出来的天种，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种植，只是国师不慕名利，不想揽下这么大功劳
这份恩德，此生无法偿还了。
华士莱感动的无以复加
“国师的苦心，下官都懂！从今以后下官会把这些种子当儿子一样照料！”
岑知郁抽出了手，大周的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握手，李压宸就算了，华士莱是个男的，男男授受不亲。
曹拂嫉妒又羡慕，但是一想《天工开物》，他又舒服了。
送走了两个千恩万谢把他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饭搭子，岑知郁悠然一笑。
看来他的人设立住了，岑知郁就像一个散财童子，功劳一把一把的往外撒，如今钓上了华曹两只鱼，日后会有更多的鱼上钩。
打工人当然越多越好啦！
他就负责过过他的小日子，别的都交给李压宸，和大周朝臣。
岑知郁慢慢悠悠的找出书桌上写满“登仙鼓”三字的宣纸，吹燃火折子将纸焚烧殆尽。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 40章 水车，封爵，聚焦国师府
石磨与豆浆、豆腐三物，风一样的速度风靡皇都，工部和司农部联合推广，一时间家家磨豆腐，处处是豆香
这方法又从皇城传出去抵达地方。
汝阳县
张氏探亲回来，寻到自己的丈夫，把他叫进房间，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从胸脯里拿出一块白玉样的东西。
张老大惊奇“这是什么？”
张氏扯了一块塞他嘴里“快尝尝！还温乎呢！”
此物入口即化，一股豆香充斥口间，张老大惊呆了，失声道
“这难道是豆子做的？！”
张氏讶异“你竟尝出来了”
她小声道“这是豆腐，皇城里新出的物什，贵人们可喜欢呢，咱们如果学了去卖钱，你说好不好？”
张老大急迫的问“这东西你从哪里弄的？”
“贵人吃的东西，咱们岂能私自贩卖”
张氏红了眼睛“爹娘要吃药，小宝还小，家里没有钱置办冬衣，冬天要怎么过？”
“你不是说要寻一门生意？”
“我去娘家走动，我娘偷偷塞给我的，听说一斤要五文钱呢”
“我娘说官府招人，免费教授豆腐作法，条件只有一个，学成之后在官府登记，日后也要收一个徒弟，免费交给别人”
张老大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就这样？就教了？不用教钱，拿东西换？”
张氏点点头“我娘说这是国师拿出来的方子，你不信官府还不信国师吗？”
张老大连声道“信信信！如果是国师，那一定是真的！”
房间里陈设简陋，一尊木质神像，摆在桌案上，香炉里集了厚厚的香灰，自汝阳县灾情解除，汝阳县家家刻仙人神像，放在家里，日日供奉香火。
国师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在汝阳县谁敢说一句国师的不好，是要被一人一句唾沫淹死的。
之前官府号召百姓捐款，他们本来没想捐，但是一听是国师提出的，咬咬牙捐了三文钱。
不信县令也得相信国师。
张氏惊喜“你答应去学了？”
“学！当然学！国师教的，咱们学会了那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张氏欢喜的亲他一口，畅享着未来
“到时候咱们也刻一个国师磨，放家里镇宅”
“国师磨？”
“对！皇都里的贵人家里都有呢，他们说放院子里可以镇宅！什么山精鬼怪看到这磨就被吓跑了！”
“咱爹娘牙口不好，小宝还小，我怀里又没奶，等你学会做豆腐，爹娘也能享福，你有幸再学会做白玉浆就更好了！”
“白玉浆又是啥？”
“我跟你说……”
张老大是汝阳县最早一批听到消息的人，第二日一早他给国师上了香，在村口立起的捐献碑上熟练的找到自己的名字骄傲的看了一眼，转身走向皇城，他不认字，一路打听着去了教授豆腐作法的地方排队。
领了进学的牌子，他紧张的询问
“官爷，我不识字，万一学不会可以多学几次吗？”
那官爷哈哈一笑
“不用识字，手把手教，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走，但是不管吃喝和住宿，其实这方法已经下达地方了，你们在本地也能学”
张老大一听，是这个理，但是快别人一步学会就能快别人一步赚钱啊，如果等大家都会了，他还赚什么钱？
他羞赧的搓搓手“官爷，如果我豆腐和白玉浆都想学……”
官爷明显被问许多次了，对这些个不了解其中情况的直言
“都教都教，本来就是一起教的”
张老大一脸惊喜，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谢谢官爷！”
“谢我干啥，谢咱们陛下和国师”
“对对对！谢谢陛下，谢谢国师！”
“拿好你的牌子，去后院豆腐坊学。”
有小贩把他拉到旁边
“嘿嘿，兄弟，买国师磨吗？三十文钱一个，包送到家，别家都是三十五文，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张老大推辞了他，连说等他学会了再买。
穿过呜呜嚷嚷的队伍，张老大根据指示，去了后院，有专门的人一遍又一遍为他们讲解豆腐的制作步骤。
浸泡、磨豆、滤浆、煮浆、点卤、压榨
讲完之后确保他们都记住了，带着他们去豆腐坊在窗户外看里面的人制作过程。
张老大看的目不转睛，在看到点卤豆腐半凝不凝的时候，他灵光一闪，凝固了是豆腐，如果不凝固就吃，味道怎么样？
这个念头留在他的脑海久久不散……
*
皇都无人不刻国师磨，无人不喝白玉浆，豆腐和豆浆成了朝中大臣招待客人的必上品。
官夫人小姐之间都说吃豆腐和豆浆可以变白嫩，什么，你不信？这可是国师从天上带下来的方子！
除了豆腐，清茶、炒茶也成了皇都中奢靡物什。
国师，岑知郁。
这个名字又一次风靡京都。
华士莱自那天回去，朝堂庄园两点一线，家都不回了，经过岑知郁允许，带着司农部的人，扛着铺盖住了进去，整天泡在地里。
朝堂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司农部那些个养老的家伙，好似奋发第二春，晚上吹牛逼的邀约都不来了。
工部的人这几天也像打了鸡血，没日没夜的加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们去探听消息，工部的人嘴比河蚌还紧。
直到几天后，工部尚书曹拂殿上高呼
“陛下！臣不负皇恩，不负陛下信任，今以造出水车！从此我大周，再不愁旱灾无水灌溉农田啦！”
这消息轰动朝堂。
帝王十分重视，亲自率领文武百官观看，工部的人在溪流上游摆出一个个各式各样或长或短的木棍，现场组装
一个硕大的圆形榫卯结构的东西很快成型，周圈绑着竹筒，在溪流的动力驱使下缓缓转动，竹筒转到最下面会装满水，又顺着动力转到顶点，从顶点下来水从竹筒倒出
曹拂让人在竹筒向下倒水处架了空心木，竹筒里的水，倒进空心木里，又被一节又一节竹竿承接，可以将溪水引向任一一个方向的田地！
只要不是旱的河床干裂，只要百姓不怕辛苦，有此神器！地里的庄稼灌溉再无难题！
李压宸激动的直拍大腿“好！赏！重重的赏！”
曹拂不敢揽下全部的功
“启禀陛下，下官能造出水车，全赖国师绘制草图，下官惭愧，只是帮助国师动手的匠人，怎敢揽此大功”
李压宸笑他识趣
“爱卿不用妄自菲薄，此次工部众卿也出了力气，朕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封曹拂为子爵，封邑五百户，赏万金，其余有功者由曹爱卿报于中书省”
子爵虽然是最低爵位，但是曹拂知道这都是托了国师的光，况且大周子爵都寥寥，含金量还是足的。
“臣谢陛下隆恩！”
朝廷官员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尚书令第一个站出来
“陛下，水车一事需要推行，臣愿为陛下分忧！”
李压宸：“准！”
下朝之后，华士莱又是第一个跑的。
众人堵不住他，就堵曹拂，用扒裤子威胁他，将实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曹拂自然不会全部交代，省略了亿点细节，只把大概告诉他们
国师！又是国师！
所有朝臣心思活络了，一时之间，国师府的拜帖能淹了门槛。
民间国师的名声亦大噪远扬。
在皇都视线聚集在国师府的关头，岑知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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