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迦下午四点出高铁站,四点四十抵达小区B幢。周修林的门牌号是1009。她按响门铃。楼道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男人高大英武的轮廓倚在玄关,气定神闲像是猜到她来。“吃饭了吗?”程迦点头,“高铁餐。”周修林洗了澡,乌黑的湿发向后一抹,梳成随意的背头,他系着睡袍腰带,微微斜侧,让出路。“进来。”程迦蹲下摸索柜子,“有拖鞋吗。”“没准备。”她穿着棉靴,鞋底踩了融化的雪水,湿漉漉的印子,正要脱掉,周修林递给她一双男式袜子,“套上。”
程迦的学校理科专业很出名,毕业基本都去五百强企业工作,今年是建校一百周年,校领导召开未来发展研讨大会,作为名誉校长的周夫人也到校出席。
程迦和外语系的两个女生担任会场礼仪。
会议结束后,程迦逐一将领导们带离会场,周夫人坐在会议桌没走,叫住她,“迦儿,修林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了,记录了研究的数据,他不放心员工,你亲自给他送去,你周四正好没课。”
业内确实有过先例,设计图被内部员工天价卖给竞争对手了,导致损失数亿,周修林防备是情理之中,只是让她送...
程迦脑子里的血液凝固成浆糊,半晌才启齿,“我实习公司有项目,可能加班...”
“我本来也不支持你在万利,实习而已,哪有这么忙的?我告诉修林了,他在集团给你找一个职位。”周夫人拂了拂杯口的茶叶末,“叶家是大户,你嫁进去富贵无忧,何必吃苦呢?如果你想要保障,周家出钱投资一家美容院,算你的陪嫁,平时雇人帮你打理,用不着你起早贪黑的。”
程迦不愿欠周家太多,她低着头,不接茬。
周夫人撂下茶杯,欲言又止,“迦儿,你有没有骗我什么?”
她瞬间一激灵。
脸色都白了一度。
“我不明白...”程迦估计与周修林有关,除了涉及周修林,她在周夫人面前从未撒过谎。
“你对我说,那只爱马仕是高仿,买着玩儿的,真的没骗我吗?”
程迦胸口噗通噗通,感觉下一秒要爆裂开。
“到底是谁送你的?”
其实那天在周宅,周夫人已经起疑了。
直到今天去门店提货,全市唯一的一只限量款,上周被一位匿名男士买了,她顿时联想到程迦的那只。
这些年各大红、蓝血品牌的新款都会预留一个给周夫人,她不要的,才轮上其他阔太太挑,何况这款Kelly包配货额高达几十万,最主要是配货的丝巾和皮带奇丑无比,即使是花钱不眨眼的富婆也觉得不值得,换款买了,可见程迦背后的男人何止是大富,肯定是大贵。
财力地位与周家有一拼了。
熬到这份儿上,起码四、五十岁。
当然不排除小姑娘崇拜功成名就的“大叔系”,或者掉进甜言蜜语的陷阱里,老男人唬小姑娘简直是手到擒来。
周夫人神色严厉,“迦儿,是哪个男人?”
程迦指关节捏得泛白。
“你马上和叶家的大公子见面了,这节骨眼千万别走错路,女人在不三不四的感情上错一步,毁掉的是一生的名声。”
程迦垂着眼睑,脸上血色尽失。
“我从系主任的口中了解到学校关于你的传言,是修林出面解决了,也处罚了你的室友。”
一听他名字,程迦僵硬住。
“修林还替你瞒着我呢,怕我生你的气。”
她微不可察的颤栗。
周夫人心软了,“行了,我不逼你,修林有分寸,他最清楚男人本色,你要听他的话。”
程迦轻轻应声。
......
周修林这次出差没有入住酒店,住在分公司的高管宿舍。
位于市中心的中高档住宅区。
程迦下午四点出高铁站,四点四十抵达小区B幢。
周修林的门牌号是1009。
她按响门铃。
楼道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男人高大英武的轮廓倚在玄关,气定神闲像是猜到她来。
“吃饭了吗?”
程迦点头,“高铁餐。”
周修林洗了澡,乌黑的湿发向后一抹,梳成随意的背头,他系着睡袍腰带,微微斜侧,让出路。
“进来。”
程迦蹲下摸索柜子,“有拖鞋吗。”
“没准备。”
她穿着棉靴,鞋底踩了融化的雪水,湿漉漉的印子,正要脱掉,周修林递给她一双男式袜子,“套上。”
他的鞋码是43号,脚大且修长,袜子也宽,套在她36码的靴子很合适。
狭长的过道仅容纳一人经过,程迦在前,周修林在后,挨得很近,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她的呼吸声和他强健规律的心跳。
客厅的电脑屏幕显示视频会议刚开始。
他俯身拆开桌上的润喉药,腰带太松,一弯腰,腹沟曝露在空气中,幽深笔挺的曲线,往下一厘米,便是健硕茂密的毛发。
程迦不自在,取出包里的密封袋,“你要的文件。”
周修林身体大开大合,靠着沙发背,喝一口水,喉结滚一下,再喝,再滚。
程迦的一颗心在他注视下有些不安宁,“你记得给周阿姨打个电话。”
“请了几天假?”他终于开口。
“一天。”
“明天周五,再请一天。”
周修林双腿弯曲,手肘抵在膝上,握拳支着下颌,全神贯注听会议,“周六一起回去,分公司派车送。”
程迦瞳孔一缩,看着他。
他视线也恰好从屏幕上移开,望向她。
“我通过了万利的初审,分公司进行复审,你部门经理也会来。”周修林淡定解释完,继续开会。
程迦还没回过神。
倒不是她期待这两天发生什么,周修林毕竟是有“准女朋友”的男人了。而是与他独处那种诱惑又惊险的感受,仿佛一个雾蒙蒙的陷阱,在吸引她,勾着她。
程迦一时迷乱了。
周修林也说过,最后一次问她,跟不跟他。
她没同意。
他不会再提起,打破这段界限。
“对门1008空着,钥匙在玄关的抽屉。”
程迦转过身,抽屉里一枚钥匙,一张周修林的总部工作证。
她余光扫过旁边打开的行李箱,他的换洗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其中夹杂了一条蓝白格子的围巾。
是手织的,而且织法生疏,格子甚至没对齐。
程迦大一学过织围巾,当时流行给男友送围巾、送毛衣,每个寝室都在织,她虽然没男友,也马马虎虎织过几条,织得最好的一条送给周修林了。
是他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不过周修林没戴过,或许扔了。
这条围巾大概率是关靓织的,证明他们昨天又见过一面,周修林应该很满意关靓,不然不至于随身携带,他一向是事业狂,女人的东西从不塞进他出差的行李箱。
程迦喉咙发涩,快速拿了钥匙,“经理到了你喊我,我去分公司汇合。”
“你有通行证吗。”
她停下。
周修林一整天在办公,一个接一个的下属汇报听得他头昏脑涨,按摩着眉心解乏,“晚上你跟我过去。”
程迦抿唇,“麻烦你了。”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也一副冷淡疏离的面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