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漂亮,可是薄了……”沈初霁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拉扯着衣角。她爱tຊ漂亮,比起冬日臃肿的袄子更爱春装,现在浑身难受,顾不得好不好看……“怎么会薄,这也是加了绒的,定是感受错了,如今天暖了,再穿许多你跑出汗会......”温芷兰话音未落,一阵暖风吹来,白色的影子顺着风落在眼前。沈初霁抬起头,谢清书已经解开大氅,将她包住。“温书去吧,如今天暖了,却不能急着穿薄衣,伤身体!”
“夫人,东宫来了请帖,晌午赏花宴,邀您和老夫人一同去。”
丫鬟翠儿在外禀告,好奇的打量着谢清书的院子。
夫人回来短短几日,原本荒芜的院子重新焕发生机,屏风下刺绣精致的泛光宛若起舞,窗台上放的绿植富有诗意,看起来格外雅致!
如此强的行动力和观赏力,难怪老夫人怎么都不肯松口让表小姐进门!
闺阁女子管家不伦不类,最终还是会还到夫人的手里!
翠儿看清形势,朝谢清书和采薇讨好的笑了笑,小声道:“小世子方才从墙角跑了,奴婢瞧着似乎又要去买蛐蛐,东宫强调要小世子一同前往,夫人早些派人寻他才好。”
翠儿说完走了,谢清书看向采薇,轻轻笑出来,“倒是个有意思的丫鬟,抓蛐蛐是假,恐怕他不想跟着我去东宫,不必找他,让他避着吧。”
“本想昨日回门,再三被耽搁,现在看来,又要推到明日!”
谢清书神情露出无奈,“走吧,先去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的院子依旧热闹非凡,沈砚舟跑出去玩不在,温芷兰抱着沈初霁靠着老夫人,说着话,身旁的嬷嬷笑的大声。
“说起来老夫人算是看着表小姐长大的,刚出生没两天就送到府里让老夫人养着,十四五岁又来府中呆了一年,如今竟又来孝顺老夫人,表小姐该是老夫人的亲女儿才是!”
那嬷嬷是老夫人娘家带来的人,和温芷兰的爹娘关系不错,眼见着温芷兰孤苦无依,忍不住吹耳旁风想为温芷兰筹谋。
老夫人点了点头,神色说不上多开心,只是看着和自家弟弟长的相似的那张脸有些怀念。
“衡哥儿自小就亲我,嫁人后也唯有他一直和我通信,后来到了京城关系疏远了些,宴儿时常去谢府住着,珠儿闹腾吵的人头晕,幸好弟妹将你送来陪我,还算有个贴心人。”
老夫人说的珠儿是沈时宴的妹妹,性子霸道跳脱,前些年已经嫁人,自小她们关系就不好,更从不承认她是嫂嫂!
老夫人将沈珠珠拿来和温芷兰一起比,变相默认了和温芷兰关系亲近。
谢清书等老夫人说完,这才掀帘子进去。
看见她,老夫人和温芷兰的脸色微变,特别是老夫人,脸色很是不自然。
“姐姐。”
温芷兰起身,温温柔柔的向她行礼。
“见过母亲。”
谢清书屈膝,先向老夫人请安,随后看向温芷兰,语气不咸不淡道,“担不起这声姐姐。”
“既然是自家人,又唤夫君一声表哥,总该喊我一声嫂嫂。难道,温小姐老家并不用嫂嫂称谓?”
“不,不是!”
温芷兰没想到谢清书竟然如此直白的攻击,如水一般的眸子霎时受惊,眼底闪过阴霾,巴掌大的脸蒙出委屈,下意识求助老夫人。
老夫人低着头逗弄沈初霁,没有管她。
“是我错了。”
在谢清书犀利的目光下,温芷兰不情不愿的唤道:“嫂嫂。”
“不过一个称谓,也值得闹这么大?”
帘子再度掀开,吹进一丝寒气。
沈时宴迈步进来,黑影霎时将她笼罩,身上的月牙白袍沾了微末的凉气,双手负于身后,冷峻的面容透出不耐,望着谢清书的眸光满是戾气。
“你的管家权是我交给芷兰,并非她强要,我说过你有什么不满都朝我来,不必针对她!”
沈时晏以为谢清书针对温芷兰,是为了管家权!
想起她答应不要管家权时的淡然,方才嗤笑,原来都是假象!
屋内点燃的炭火熏红了温芷兰的眼睛,她小步到沈时宴的身边,拉了拉沈时宴的衣角,语气柔和却带着分明的哽咽,哑声道:“本就是我的错,表哥你不要怪嫂嫂。”
“嫂嫂也好,姐姐也罢,不过都是称呼!她昨日不曾纠正你,今日倒上纲上线,无非抓着错处不放,故意找茬。”
沈时宴护着温芷兰,他心里还在为昨日的事恼火,抬头看着谢清书,嘴边的呵斥忽然顿住,眼底闪过惊艳。
谢清书容貌艳丽,堪称国色,往常为了配合他的喜好,总是穿的很素净。
如今清修回来却一反常态,穿着胭脂色的长裙,披着纯白的狐狸大氅,朝阳从窗户撒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金光,身姿轻盈,恰似洛神再现,举手投足潋滟无比,夺人眼球。
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谢清书,比起大婚那日,她如今竟是更长开了些,苦修半年减去了脸上的婴儿肥,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凤眸狭长诡谲,她的面容却清冷如霜,黛眉琼鼻,比起曾经的温婉无趣此时多了几分凌厉和魅惑。
“表哥?”
温芷兰最靠近沈时宴,自然感觉得出沈时宴的变化。
紧张的盯着他,眼底掠过嫉恨。
“夫君说这话当真伤人心,你说我故意找茬那便是吧,可我说的,有一个字是错的吗?”
谢清书讥讽的瞧着他们相互亲昵的模样,翻了翻白眼,视线落在沈初霁的脸上,差点压不住怒气。
沈时宴说的其实不错,她就是故意针对她!
当然不是为了管家权!
事实上她早就不在乎温芷兰喊她什么。
前世她逼着温芷兰改了称呼,最终她又能得到什么?
称谓罢了,沈时宴心中无她,所谓的嫂嫂二字也只是虚名!
但她现在偏偏要为难温芷兰,存心让温芷兰不舒服!
她的女儿发着高烧,温芷兰日日将她抱在怀里岂会不知,分明就是刻意忽视!
沈时宴和老夫人瞎了眼黑了心,她见不得温芷兰舒服!
“行了!清书说的没错,本就该唤一声嫂嫂!这里是京城,不可像家里那样随意,平白让人笑话!”
老夫人察觉到硝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温芷兰是她的侄女没错,可今日去东宫能给她给永昌侯府撑场子的是她的儿媳谢清书!
“虽然无错,可你却也得理不饶人了些!”
“我偏得理不饶人!这世上哪有占理还要饶过别人的道理!夫君在大理寺办差,难道也要放了犯人不成?”
谢清书直接呛声,噎的沈时宴一口气上不来。
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皱了皱眉。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他说过话,小时候是小心翼翼的讨好,长大后是温婉的劝谏,但现在却咄咄逼人,无比挑衅。
可.......却让她整个人鲜活起来!
她的眼睛瞪着他,娇纵跋扈,偏偏面对他尾调下意识上扬,像是怨怪他的偏心,更像是撒娇,让人心跳加速,无端想摸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窗外郁郁葱葱的大树顺着风摇晃,树影落在窗旁蒙出黑影,沈初霁从暗处跑过来,抱住温芷兰,下巴扬起来,鼻孔里发出声音,“哼!娘这是知道自己人老珠黄怕芷兰姨娘年轻貌美?喊姐姐确实太体现年纪了,喊嫂嫂就嫂嫂,真以为听起来年轻实际上就能年轻了?”
沈初霁缠着温芷兰拨弄她的裙摆,洋洋自得的瞪着谢清书。
温芷兰嘴巴动了动,眉头紧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被沈初霁这么一搅合,她除了嫂嫂之外,再不能喊姐姐!
真是好心办坏事!
温芷兰想瞪沈初霁,硬生生忍住,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叹了口气,牵着沈初霁的手,小声道:“霁儿不可这么和你娘这么说话!是我的错,没有注意这点惹了嫂嫂!”
“霁儿,我特意做了肉羹,你尝尝看味道!”
说着,温芷兰带着她去屏风后。
肉羹的香味飘过来,让人咽口水,谢清书盯着温芷兰,眸光冷下去,刚要开口,沈初霁松开了温芷兰的手。
“我不想吃肉了,这几天我想吃粥!”
“芷兰姨娘,你身上的披风好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算算时间,她该去温书,从这里走到书房需要两炷香的时间!
沈初霁——怕冷!
“可,这披风脏了!霁儿是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衣裳吗?你不是很喜欢觉得很漂亮?”
温芷兰柔柔的看着她,一脸为难。
“是漂亮,可是薄了……”
沈初霁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拉扯着衣角。
她爱tຊ漂亮,比起冬日臃肿的袄子更爱春装,现在浑身难受,顾不得好不好看……
“怎么会薄,这也是加了绒的,定是感受错了,如今天暖了,再穿许多你跑出汗会......”
温芷兰话音未落,一阵暖风吹来,白色的影子顺着风落在眼前。
沈初霁抬起头,谢清书已经解开大氅,将她包住。
“温书去吧,如今天暖了,却不能急着穿薄衣,伤身体!”
抬起眼,谢清书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表妹不给我的女儿穿厚实,自己倒是上下两件严实的很。”
“大夫已经请好了,去书房让大夫把脉,开了药给厨房,早晚喝药不可偷倒。”
谢清书说的冷淡,最后一句显然和她说的,沈初霁茫然的看着她,下意识点头,温芷兰不满的开口,“嫂嫂这是做什么,好好地为何.....”
“她发烧了,温家妹妹就是这么照顾家里?把我女儿抱在怀里那么久,当暖手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