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只知道个大概,她想到这个事就越会胡思乱想。越想越怕,越想越觉恐怖。她不想有一天也被卖或被……总之,粮食很重要。一咬牙,李娟冲出去抱住公公双脚,“爹,您行行好,看看咱们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吧!青儿他们才是老姜家正经的根苗,可怜娃儿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被饿得面黄肌肉!媳妇都心疼坏了,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瞧着不管吗?”老姜头被媳妇抱住腿脚,又羞又怒,血冲进脑子,差点没晕过去,想将人踢开又顾及身份,“大牛,你个混账羔子,还不管管你媳妇,快,把人拉开,拉走!”
柳言若猛地被拉住问话,差点脱口而出。
“娘。”姜早喊她:“您躺大哥这辆车。”
她家一共两辆木板车,一辆躺人,另一辆拉物资,张妮与柳言若也坐在第二辆车上。不过柳言若心疼儿子,会时不时下车走路。
听到闺女的话,柳言若顾不上公公,忙跑过去压住闺女收拾被褥的手,“娘没事,你身子虚,你躺。”
“娘,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倒是你,月份越来越大,要注意休息。”姜早丢下被褥,“那您自己收拾吧,我跟老爷子说句话。”
柳言若无奈。
姜大筒手脚麻利地帮她铺床褥,“娘,既然妹妹都说了,你就踏踏实实躺下,这一路走过来,儿子瞧妹妹很厉害,听她得准没错。”
被儿女疼,其实柳言若心里美滋滋的,就是依旧有点担心闺女身子,毕竟之前病得都起不来床,可既然儿子也开口了,“好,听你们的。”
这边,老姜头没想到姜早会主动来找他说话,心里竟不自觉有些紧张。眼前的孙女既熟悉又陌生,仅站着不说话就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
“早儿啊……”
姜早:“老爷子,咱们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关系也就那样,多余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找您只一件事,希望您能亲手写下断绝关系书,咱两家今后再无任何关系。”
老姜头对上姜早一双冷漠眸子,既羞又怒,“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俗话说得好,老人在不分家,他还没死呢,轮不到她一个孙子辈做主!
只要有他在,这个家绝不能散,更何况姜早提的是断绝关系。
身为当家掌权人的地位被挑衅,老姜头怒气冲天,在他心里孩子们可以死,也可以被丢下,但前提是他们生是姜家人,死也得是姜家鬼。
“早儿,你们可以不跟家里一起走,但必须记住一件事,无论今后是生是死,或者流落到哪里。你们,永远是我老姜家的子孙。”
姜早嘴角微笑渐渐隐没。
见两人气氛不对,姜牛赶紧拉开姜早,“闺女,别犯傻,你身上流着老姜家血,生来就是姜家娃娃,哪个能嘴上说不是就不是了?快,帮你娘收拾行礼去,少胡闹。”
对这个名义上大伯,姜早谈不上喜欢或讨厌,总之是个没有利益冲突的陌生人而已。
她视线从老姜家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他们或漠视或仇恨或不屑或无动于衷,当然也有如姜大伯般着急的人。
“别着急拒绝,不如先听听我家开出的条件。”
老姜头摆手,“什么条件也不行,赶紧滚!”
“给粮食吗?”
“有药吗?”
几乎在老姜头说话的同时,姜青与秋水也开了口。这下令老姜头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断了,“都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打断谁的腿!”
姜青瑟缩一下,避开爷爷视线,却在私底下悄悄拉了拉李娟的衣服。李娟脑子转的极快,最近这段时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腰都瘦了好几圈,再这么下去非得饿死!
再说,她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之前路上她认识了个媳妇子,两家一路同行,颇聊得来。可后来某天以后再没看见过对方,打听一圈后才得知那家人实在过不下去就悄悄把媳妇子卖了。至于卖去什么地方,去做什么,没人说得清,那家人自己个也啥都不说。
越只知道个大概,她想到这个事就越会胡思乱想。越想越怕,越想越觉恐怖。
她不想有一天也被卖或被……总之,粮食很重要。
一咬牙,李娟冲出去抱住公公双脚,“爹,您行行好,看看咱们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吧!青儿他们才是老姜家正经的根苗,可怜娃儿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被饿得面黄肌肉!媳妇都心疼坏了,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瞧着不管吗?”
老姜头被媳妇抱住腿脚,又羞又怒,血冲进脑子,差点没晕过去,想将人踢开又顾及身份,“大牛,你个混账羔子,还不管管你媳妇,快,把人拉开,拉走!”
姜牛知道媳妇不着调,可以前起码怕公婆从没敢做过这么出格的事,他脑子浆糊着,动作却不慢赶紧拉人,“娘们,你干啥子嘞?这是爹,你第一怕的公公,是不是饿傻了?”
老姜头被儿子的话气得更狠,一口气没顺畅,呛到了,“咳咳咳……”
姜花原本正与杨君说话,听到动静吓得赶紧跑过来拉架,“爷爷,娘定是饿糊涂了,您别生气!”
老姜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时间竟有种悲凉涌上心头,呆呆瞧大儿媳妇撕心裂肺哭嘴巴一张一合他却奇怪的什么也听不见,大儿子脸扭曲地拉扯人,孙子孙女们一个个跑过来或哭或拉架……
李娟到底不如男人力气大,眼瞧就要被拉开,她急得满头汗,情急中忽然灵机一动,张嘴就喊:“二弟妹,别光看嫂子一人忙活啊,倒是赶紧说两句,别忘你男人他还正晕着,再不治病说不好那会儿就死了。咋着,你想当寡妇啊?问问你儿女,他们能不能同意!”
原本正犹豫的秋水打了个哆嗦,扑通跪地,一下下磕头,每一句都喊得撕心裂肺:“爹,您难道要眼睁睁看娘跟儿子死吗?求您了,给家里一条活路吧,当家的要死,我也活不成。我俩要都没了,难道这一家子儿女能活?您能睡踏实吗?”
老姜头原本头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也不知怎地,偏二儿媳妇这句挖人心窝子的话听得真真的。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爹!”
“爷爷……”
姜牛骇得脸煞白,哆哆嗦嗦扶老父亲,泪流满面,“住嘴,都别说了,别说了。”
姜青正扶李娟,闻言心里更烦,他爹胆小懦弱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爹,咱们可以不说,可奶奶怎么办?二叔怎么办?”
姜牛张张嘴,一边是老父,另一边是娘和亲弟弟,还有二弟媳妇、媳妇甚至亲儿女……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他像个孩童般,怯弱地看向姜早:“早儿……”
姜早声音充满了蛊惑,“别挣扎了,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原本已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杨家人,远远瞧见这一幕人间惨剧,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也有头脑清晰的。
杨海目光沉沉,叮嘱儿子:“记住,今后要娶不了这个姜早,就离她远远的。这姑娘,不简单啊!”
杨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回想起近日与姜早相处的一幕幕,渐渐握紧拳头。
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
如果一开始认下婚约,是不是一切都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