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扯住唇角,沈霆说得简单,沈拂烟不松口,她昨夜派人去撬,结果这死丫头竟然也早有准备,安排了三个人守夜。“拂烟的嫁妆毕竟是她自己的东西,我这做母亲的一下子找她支上万两银子,恐怕她会生疑。”她怕沈霆怪自己没用,哄不好女儿,只好又道:“再说了,此事自然是只有你和我知道最好,我要是逼急了,她一通嚷嚷,让外人知晓就糟了。”沈霆觉得白氏说的也有道理,他和白氏的结合为沈家惹了不少腥臊,眼下沈拂烟和离回来,又是皇后下的旨,确实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欺她太过。
秦氏坐下来,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拂烟,你三年未归家,不知道府中如今是何光景,昨日裴都督又来征走五万两银子,恐怕现在沈府只剩一个空壳了。”
沈拂烟面色不变,秦氏来与她说这些,她早就猜到了。
“这些年你二叔在工部混日子,其他几个叔叔也都扶不上墙,全靠你父亲的军功庇荫,只是如今边关平稳,沈家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了。”
见她不说话,秦氏叹了口气。
“沈松要念书,若柳要议亲,府中上下吃喝打点、置办行头等事,需要的银子不会少,今日四婶过来,也是想提醒你,你也是要再嫁的,此后沈家必不可能再为你添嫁妆,你别傻乎乎把嫁妆都掏了,要给自己留条路。”
她见白氏对沈拂烟一会冷一会热,便知她肯定打着嫁妆的主意。
沈拂烟闻言低头轻笑:“多谢四婶提醒,拂烟知晓该如何做的。”
秦氏看到她身上戴的白玉宝石,心知她还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否则便不会将这些昂贵之物赤裸裸戴出来。
她也不便多说,卖了好以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四婶,”沈拂烟叫住她,又命芦白去拿来一盒木匣子,“我刚归家,还未去见过妹妹们,这些小东西您帮我带去给她们玩。”
秦氏低头一看,木匣里摆着整整齐齐六颗夜明珠!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沈拂烟对她示好的回报。
抖着手将木匣接过,秦氏面色更加亲近:“都是一家人,送这些做什么,知道你现在事多,有空到四房去玩,你若雪妹妹很想你呢。”
离开院子,秦氏身后的嬷嬷凑上前:“夫人,这大姑娘可真大方,出手便是六颗夜明珠!”
秦氏抿嘴:“这示好算是走对了,沈家衰微,可拂烟却受上面喜爱,恐怕她此后还有大造化。”
她越发确定了要跟着沈拂烟走,回房后又叫来了自己的女儿,对她耳提命面,此后万万不可与沈拂烟作对。
白氏院里,听闻秦氏跑到沈拂烟院内喝茶,不禁恨道:“不过几盘肉菜,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搜罗过去了!我这辛苦管家多年算什么!”
正骂着,沈霆被丫鬟醉醺醺扶着走进来。
“夫人,二爷喝醉了,嚷着要见您呢。”
“怎么才晌午就喝成这样?”白氏掩鼻上前,让丫鬟将沈霆放下。
“出去、出去!”沈霆将屋内人全都赶走,只留下白氏。
“二爷,这是做什么?”
白氏不耐烦伺候,但还是倒了杯茶喂给他。
沈霆双颊酡红,眼神半醉半醒。
“芝英,快支八千两银子给我。”
“做什么要这么多银子?”白氏皱起眉头,“二爷莫不是醉糊涂了,昨日府中才捐了五万两给那死阉人,现在公中可是穷得叮当响!”
她已学乖,今日把贵一点的行头都收到了箱子里,就怕惹了其他人的眼。
沈霆抓紧她的手,低声道:“今日我陪上峰喝酒,他说漏了嘴,说自己前段时间花银子找左相买了前途。”
白氏眉心狠跳,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警惕地侧过头看了周围一眼。
“可是真的?”
沈霆伸出手掌指天:“千真万确,刘宏涛喝多了,勾着我的脖子说的。”
他啧啧摇头:“他花了一万两!你说我也去找左相送一些,往后仕途岂不是平步青云。”
白氏皱着眉头:“难怪以前沈拂烟在相府时,每每想请宣左相为你行便利,他都不肯,连姻亲关系都打动不了,原来是要银子!”
沈霆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三年,还是沈拂烟嫁入相府时,他小小升了个官,往后一直没挪过屁股。
现在现成的路摆在面前,只是……
“只是二爷,府中确实没钱了。”
白氏面露难色。
这些年,她凭借管家攒了不少体己,但那是自己和孩子的傍身钱,不可轻易动用。
“没钱?”沈霆板起脸,哼出一蓬酒气,“你那女儿不是带了一百多抬嫁妆回来?”
白氏扯住唇角,沈霆说得简单,沈拂烟不松口,她昨夜派人去撬,结果这死丫头竟然也早有准备,安排了三个人守夜。
“拂烟的嫁妆毕竟是她自己的东西,我这做母亲的一下子找她支上万两银子,恐怕她会生疑。”
她怕沈霆怪自己没用,哄不好女儿,只好又道:“再说了,此事自然是只有你和我知道最好,我要是逼急了,她一通嚷嚷,让外人知晓就糟了。”
沈霆觉得白氏说的也有道理,他和白氏的结合为沈家惹了不少腥臊,眼下沈拂烟和离回来,又是皇后下的旨,确实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欺她太过。
但他的官途也同样重要,自从知晓了上峰的秘密后,沈霆便心痒难耐,恨不得捧着银子飞到相府。
“拿不出钱,就让她回去找宣家二少。”
最后,沈霆拍板道。
“一个和离妇,回家也净招惹是非,不如让她再为这个家做些贡献。”
白氏也觉得这个决定不错。
左右沈拂烟还是怄气宣文央迎外室,她好好与她说说,一个外室,就算纳为妾,也不会动摇正妻的地位。
“你休息吧,我去找拂烟说这事。”
说干就干,白氏仿佛已经看到了沈霆官场得意,而自己跟封诰命的样子。
她走到沈拂烟的滴翠院,这里已被收拾一新,没有半点沈若柳曾经住过的影子。
“拂烟,”见沈拂烟在院子躺椅上晒太阳,白氏走过去笑道,“你可真是能干,这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越发肯定了宣家应该是不愿与沈拂烟和离的。
这样一个勤恳能干的主母,谁家会放走?
“何事?”
沈拂烟睁开眼,看向白氏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无。
“娘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文央他对你是有心的,你三年无出,他有个儿子,长辈们压在你头上的力气也能小些。”
白氏对着她和颜悦色道。
“如今你和离,还落得个善妒的骂名,况且沈家门第不高,宣家可是相府,皇上皇后的旨意也下了,这几日你也该消气了,不如母亲带你重新回相府说道说道,你与文央还是有感情的,不要为这件小事造成一世遗憾。”
沈拂烟半眯起眼。
“谁说我与宣文央有感情?”她起身盯着白氏,好似要看穿她心中的魑魅魍魉,“母亲觉得养别人的儿子是好事?也是,母亲现在养的不就是二叔妾室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