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岔路口开始,他们家的方向就不在一条路上了,但江栋不知为何追上了他,脚步极轻,轻到他竟没有一丝察觉。郭少屹有些疑惑:“你不回家吗?”但其实江栋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只是郭少屹今天实在是累了,心事重重,根本没有仔细听。江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思绪万千。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但他嗫嚅着,终究是没能说出口。他只是浅浅地朝郭少屹笑了一下,嗓音极其温和:“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别伤心了,错过都是天意,会遇见更有缘分且更适合你的人的。”比如我。
而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郭少屹悄悄碎掉了。
郭少屹真切地感受到了许欢颜对尤言炙热的情感,她很喜欢很喜欢尤言......
整整一天郭少屹都有些无精打采、提不起劲,活脱脱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暗中观察的江栋恨恨地磨了磨牙。
嫉妒。
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就这么...喜欢她吗......?
-
放学后。
江栋难得主动走到郭少屹桌旁。
郭少屹有些惊讶,往常都是他喊江栋一起走的,今天这还是江栋第一次主动找他。
他扬起笑容:“怎么了?”
江栋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询问道:“今晚放学还一起走吗?”
郭少屹有些惊喜,有种终于被他认可、终于被他当成朋友的感觉。
随即高兴应道:“当然!”
江栋点点头,脸色有些许缓和。
但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江栋不爱说话,往常都是郭少屹说的比较多,但今天郭少屹心情很差很差,也没有开口,两人沉默着走到分别的岔路口。
郭少屹强撑着朝江栋摆了摆手,扬起一个微笑:“明天见。”
江栋微微颔首,没有搭话。
郭少屹知道这是他默认的意思,于是左拐弯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一两分钟,他的背后突然响起江栋的声音:“郭少屹。”
“啊?”
郭少屹迷茫转头,只见江栋就在他身后。
从岔路口开始,他们家的方向就不在一条路上了,但江栋不知为何追上了他,脚步极轻,轻到他竟没有一丝察觉。
郭少屹有些疑惑:“你不回家吗?”
但其实江栋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只是郭少屹今天实在是累了,心事重重,根本没有仔细听。
江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思绪万千。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但他嗫嚅着,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浅浅地朝郭少屹笑了一下,嗓音极其温和:“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别伤心了,错过都是天意,会遇见更有缘分且更适合你的人的。”比如我。
郭少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这是江栋第二次跟他说这种话,看来他喜欢许欢颜的心思真tຊ的挺明显的。
郭少屹本就是一个阳光豁达的人,如今又有了朋友的劝解,他没有再继续沉闷下去,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当即应道:“放心吧,我没事。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快回家吧。”
顿了顿,郭少屹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呀江栋,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的。”
江栋腼腆地笑了一下,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其实,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屑道:热心肠?呵,狗屁,他才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如今这般乖顺、善解人意,不过是为了和郭少屹拉近距离而特地装出来给他看的罢了。
郭少屹也是真单纯,江栋装什么他信什么,一点心眼都没有。他和江栋两个人加在一起一共八百个心眼,八百零一个都是江栋的。
单纯的郭少屹并不知道,看似胆怯的江栋实则阴暗疯狂,他的芯子早就烂了,在忍受家暴和欺凌的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他早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的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像一条阴暗的毒蛇,忍受枯燥、耐心蛰伏,只为在适当时间给猎物致命一击。
他很想告诉郭少屹的是:如果某天你突然觉得没有人爱你了,能否先回头看一眼,我就在你身后,离得不远也不近。
我知道我们的距离到这里刚刚好,但是郭少屹,我很贪心,我想更进一步。
我从不信奉什么神佛,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世上没有神仙,我也只拜我自己。
你不会明白,我究竟多想站在你的目光里,光明正大地看着你。
郭少屹,我不介意等待,但没有人愿意永远只做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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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江栋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执着于郭少屹,明明他就是一个自私又凉薄的人。
但后来他想通了,大概是因为......漫天流言蜚语里,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朝他伸出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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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们听说了吗,江栋他爸是个暴力狂,还因为杀人去坐牢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他妈也不是个好东西,早就不要他,婚内出轨跟有钱人跑了!”
“社会败类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都快离他远点。”
“就是!就是!”
“杀人犯!”
“人渣!”
……
即使江栋什么也没做过,但他的人生仿佛永远黑暗。
年幼时母亲出轨,抛下他和父亲远走高飞;后来父亲也疯了,无理由的家暴。或许某天突然挨打只是因为他所谓的父亲找不到烟灰缸;再后来父亲终于因故意伤人而被关进监狱,江栋以为他的光明日子终于来了,但等待他的却是校园里数不清的孤立与谩骂殴打。
江栋也曾愤怒过、不公过。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但他的人生就要如此凄惨?
他也不想出生在这个破碎混乱的家庭,他也不想要个卖|淫当三的妈和酗酒打人的爸,他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恶意会这么大,为什么上天就一定要让他过得如此悲惨!
从始至终,江栋没有做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错事,如果有,江栋想,那一定是在被欺凌到想死的时候他没能狠下心掐死自己。
他也曾无数次想直接结束这潦草又悲惨的人生,但上天似乎就爱戏弄他,在他几近绝望、准备轻生的那些日子里,上天又悲悯地赐给了他一点点怜惜。
“干坏事的又不是江栋!你们老针对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告诉家长和老师你们欺负霸凌同学!”
“我就是帮他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仗势欺人!不就是仗着你们人多吗?学校里看不惯你们欺负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过就是没人敢当第一个出头的人罢了!”
“没人来我来!总有人要做第一个的!我不怕!我就是要帮他!”
也许郭少屹早就忘了那天他的慷慨激昂,但江栋永远记忆犹新。
他说:“别怕他们!我帮你!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和你一起求助老师!老师不帮你,我们就报警!我相信!千千万万的人里,总会有正直又勇敢的人的!”
江栋想,他已经遇见了一个正直又勇敢的人。
他叫郭少屹。
“我早就看不惯你们这种黑社会行为了!江栋同学人挺好的,大家都是同学,你们凭什么老欺负他!”
“快滚啊!再让我看见你们平白无故欺负人,我跟你们没完!”
“瞪什么瞪!难不成你们还想来打我啊!有种你就来打我!看我爸妈不讹死你!”
“呸!霸凌同学!我看你们才是社会败类!”
……
以前江栋总觉得他的心已经够冷了,但当真的有人愿意站在他身前时,他还是没能忍住不落泪。
江栋的世界里布满了裂痕,郭少屹莽撞地闯了进来,带着满身的光。
阳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至此黎明降临,黑暗尽褪。
那日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在江栋的记忆里熠熠生辉,抚平了他所有的愤怒与怨恨。
郭少屹,我愿意为了你原谅这个世界,只因为你让我相信,这世上也有很多善良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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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让他甘愿沉沦,哪怕到最后仍是扑空。
郭少屹,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注定没结果,那我愿意跟在你身后,永远做你的影子。
江栋这一生最瞧不起为爱疯魔、如嗔似癫的人,但后来他也成了这样的人。
甚至更加疯狂。
他以爱为食,费尽心思、穷尽手段,只为,一个人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