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来,长叹一声。去趟卫生间回来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回拼车点找行李箱。陆浅将屋中的灯打开,大敞开房门,以防从二层的卫生间出来,找不到回来的路。她认路一向不算靠谱。而且这个别墅太大,简直不是别墅,是城堡。看着漆黑的走廊,陆浅攥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卯足了劲,一路跑出房门。程翊半裸着身躯,坐在房间的大床上,往下一层层解着腰间的绷带。蜜色肌肤在暖冷交织的光辉映照下,散发出哑然的光泽。程翊看着扯下来足铺了半床的绷带,沉声叹了一口。
“他妈的,想打死你兄弟是吧?”
隋唐捂着后脑勺,愤懑瞪了程翊一眼。
这一拍子下去,幸亏是枪把,要是重钝器,他的脑子现在立马开瓢。
程翊疏懒收回枪,“没你这种要女人不要命的兄弟。”
陆浅缩在栏杆后,根本不敢看向楼下的程翊。
似乎跟这个男人对视一眼,她的心脏都会骤停。
她惊讶,只是因为没想到,为什么程翊的妹妹姓曲……
“来吧乐乐,”隋唐朝楼上晃晃手中的袖珍显示屏,“哥这给你搞了个好东西。”
曲乐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满意地眯起眼,“唐哥这么大手笔?”
“那当然,谁让你是我妹妹,”隋唐潇洒甩头,“还得是你唐哥疼你吧?”
曲乐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飞身跳上栏杆。
“我走了,”曲乐抬起两只手指,朝陆浅抛了个媚眼,“下次再来找你玩。”
曲乐说罢,松开扯着栏杆的手,重心后移,朝下重重仰去。
“哎!”
陆浅以为曲乐要跳楼,刚想伸手去拦。
只见曲乐从三楼跳下,姿态优雅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长发划出的光斑在月光下粼粼闪耀。
矫健的身躯空翻后精准抓住二层楼高处的树杈,游荡两圈,轻踮脚尖,如猫一般轻巧落地。
接着钻入黑夜之中,无处找寻。
陆浅被这魔术一般的身手震惊得傻了眼,她到底碰见了一帮什么人?
深夜。
陆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直愣愣地盯着手机中那三千块转账的界面。
手指迟疑地贴上屏幕,敲上几个字又删除、再敲上几个字又删除。
反反复复。
终究没发出去一句话。
陆浅怕看见一枚红色的!。
她不发这句话,至少还能骗自己有个妈,要是发出去,就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陆浅自从三岁起,就再没见过爸爸。
姥姥说她取的名字不好,陆浅,福浅禄浅。
“你好小一点,”姥姥说的时候用手在她苍老微屈的膝盖处比量了一下,“你爹就出去偷人,一分钱没留下就跑嘞。”
“左家吃一顿、右家住一宿,可算是长大了,分了点老家的地钱,你妈这又要改嫁。”
夜里的风有些凉,从开着落地窗的阳台吹到陆浅的耳畔。
陆浅冷得打起了寒战,也唤回了她不太安稳的思绪。
她坐起身来,长叹一声。
去趟卫生间回来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回拼车点找行李箱。
陆浅将屋中的灯打开,大敞开房门,以防从二层的卫生间出来,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认路一向不算靠谱。
而且这个别墅太大,简直不是别墅,是城堡。
看着漆黑的走廊,陆浅攥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卯足了劲,一路跑出房门。
程翊半裸着身躯,坐在房间的大床上,往下一层层解着腰间的绷带。
蜜色肌肤在暖冷交织的光辉映照下,散发出哑然的光泽。
程翊看着扯下来足铺了半床的绷带,沉声叹了一口。
江栾实在是太过小题大做,再长的刀口也不过是个皮外伤,用得着缠七八层?
“哒哒哒。”
“铃铃铃。”
程翊双耳微动。
多年在原始雨林之中执行任务与魔鬼特训,让程翊练就出了惊人的耳力。
再细微的响动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由别墅的西侧传来,一双小脚同大理石地板撞击而形成的音调,混合着轻巧的铃音。
下意识地,程翊走下床铺,打开了房门。
没有这层隔音房门的阻挡,陆浅在二层奔跑的声音程翊也听得一清二楚。
清脆的铃音穿越空旷的别墅,染上一丝空灵。
悦耳。
程翊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词。
也几乎是同时,程翊眉目顿垂,冷傲的光又蒙回了那双迷人的金棕色眼睛。
他阴沉着脸迈回屋内,再度走回床上坐下。
这种无意义的低级愉悦,他不需要。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应该消失在别墅西侧的脚步声,却逐渐逼近程翊的房门。
他转过头,朝门口打量去危险的目光,那眼神中透露的寒意,堪比一只伏于隐蔽、伺机而动的猎豹。
陆浅忽忽悠悠出现在房门前,手中还举着照亮的手电筒。
当她看到半裸上身、坐在床铺上的程翊,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背后的冷汗控制不住地流下,血液深处对于死亡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走错了,我马上就离开。”
陆浅颤抖着疯狂鞠躬道歉,不敢看程翊半眼,说罢便迈出步子,想快速逃离。
陆浅认定,这个别墅里只有这个男人,最危险。
还未等走出一步,陆浅只觉面上刮起一阵风,程翊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利落地飞身冲到陆浅身前。
程翊壮硕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囚笼,将陆浅无死角地笼罩起来。
他紧绷着手臂上强悍有力的肌肉,粗糙的大手迅猛抬起,狠钳上陆浅娇嫩的下颌。
“嗯……”
陆浅还未等反应,疼痛的感觉就从下颌传遍全身,不住地闷哼出声,鼻头一酸,眼圈顿时红了起来。
“谁派你来的?”
程翊阴沉的质问声在耳畔响起,那语调冷硬而犀利,似乎要将陆浅的身躯凿穿才罢休。
陆浅忍着痛,颤抖着发出一个单音:“啊?”
谁派她来的?什么意思?
程翊看见陆浅逐渐红起来的眼圈,耐心的消散快得如同泄洪。
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直到陆浅脸颊都疼出一层薄汗。
“?还是?”
陆浅深吸一口凉气,痛苦地闷叫出声。
“唔、嘶……”
她觉得自己的下巴疼得快脱臼,这男人再用些力,颌骨都能捏碎。
“说!”程翊命令道。
陆浅娇俏的脸上的血色正在消退,疼痛、恐惧交织在一起。
身躯却僵硬如石,一动也动不了。
“什么意思……”
她艰难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眼前的雾越聚越多,多到她一点也看不清程翊的表情。
下一秒,那张快要将陆浅碾碎的大手终于松开,陆浅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
“砰!”
一声巨大的爆裂响动在她耳边炸开。
陆浅吓得脊背瞬间凉透,程翊布满纹身的手正举着枪,出现在她脸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
枪口还在丝丝缕缕冒着火气。
“当家!”
几乎是枪响后的一瞬间,凌烁急切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
程翊冷声回应:“走火,不用上来。”
“是。”
凌烁毕恭毕敬应下,脚步声逐渐远离。
陆浅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十足的绝望神情。
绝望到连尖叫都断在胸口中。
程翊那张冷血无情的脸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陆浅。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的耐心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