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经历的事还是太少,说谎的时候,挂上了脸。我抖开布条,低头将腿上的药泥包裹,一圈,一圈的绕啊绕,漫不经心道,“霜花,你是我在这世界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众叛亲离,连霜花这丫头也哄骗我。霜花指间颤了颤,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来,“小姐,奴婢就是为小姐下刀山,下油锅也乐意。”但愿是真吧!我将半条腿都裹满了布条,随后打上一个死结。霜花话锋一转,“小姐,您甭惦记迟大人了,您想想,鹿云轩那位,是多久没来招您嫌了?”
不太精细,倒也确实是不太精细。
霜花的抱厦几近烧成了木头架子,而我的主院,墙面漆黑,柱梁坍塌,瓦片还缺胳膊少腿。
站在原先的正堂里,抬眼一瞧,天光泄下,四面漏风。
也就是来了几个下人,将烧过的东西搬了出去,也不添些新的进来。
霜花归来看到这一幕,了解来龙去脉后自责不已,她拦住穿短打的家仆道,“小姐屋中的被褥都被烟薰臭了,床也少了两张。”
家仆没好气的白了霜花一眼,“那是你等之事,有间房子遮阴避阳就不错了!”
“你!”
霜花气结,“小姐主事时,待你们不差,你们怎么,怎么落井下石!”
家仆面带难堪,吧唧两下嘴,“皇帝几十年一换,还不让人活了咋地?”
我坐在轮椅上,这椅子腿被聂舒影踹过后本就裂开了,而今烧得椅子边碳化,稍微掰一下,就能掰下碎末的碳灰来。
多说无益,霜花较真惯了,我任由他们吵嚷,望了望乌烟瘴气的房子,忍不住发笑。
若不是这场雨,若不是傅恒玉有所顾忌,我哪还有机会坐在这啊?
笑过了,我低下头注视着我的双腿,那张针织的薄毯,在我仓皇求生逃遁中跌落,已付之一炬。
没了薄毯的掩盖,这双腿裹着亵、裤,瘦而干,只因寻常缺少锻炼,走动少,肌肉萎缩得厉害。
我悄然地攥紧裤腿!
废人,全靠老天垂怜,负心人高抬贵手!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的……
秋去弹指之间。
一个多月里,我都足不出户,院门依旧是紧锁,只是这院中狼藉不堪。
霜花陆陆续续给屏澜院添置了不少家具,从起初的桌椅板凳,到后来的玉樽香炉。
“小姐,咱们那生意越来越红火,要不,咱们搬出去吧!在京城另置一座别院,也省的每日在此怄气。”
我捣碎了草药,敷在膝盖,属于药的苦涩味无孔不入,但我喜欢这种药香,自幼就是伴着这些草药长大的,只有捣药的时候,我方心如止水,仿佛爹爹还在人世。
手里的木勺子,均匀将药泥抹平,我的双腿是屈起来的,沁凉的感觉透过皮肤直达骨髓。
我避重就轻,“再说吧。”
转而问,“迟大人近来可有消息?”
几十天里,每宿入睡前我都忍不住复盘。
具体是哪里招了迟暮北嫌弃?
兴许是腿疾,也许是人妇,亦或者脾性不好,当街同聂舒影发生争执。
想得多了,久了,便愈发的耿耿于怀。
霜花动作一僵,拨着算盘珠子的手顿在半空。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僵持几个呼吸后,霜花哂笑,“没有什么消息呀,迟大人公务繁忙,自那日后,奴婢就没见过。”
这丫头,手边一摞账目,都是她独自核算的。
我亲手教这丫头怎地盘活营生,怎地记账……这才多久,眼见着霜花褪去青涩,都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她经历的事还是太少,说谎的时候,挂上了脸。
我抖开布条,低头将腿上的药泥包裹,一圈,一圈的绕啊绕,漫不经心道,“霜花,你是我在这世界最信任的人。”
我不希望众叛亲离,连霜花这丫头也哄骗我。
霜花指间颤了颤,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来,“小姐,奴婢就是为小姐下刀山,下油锅也乐意。”
但愿是真吧!
我将半条腿都裹满了布条,随后打上一个死结。
霜花话锋一转,“小姐,您甭惦记迟大人了,您想想,鹿云轩那位,是多久没来招您嫌了?”
杜若?
回想起来,确实,大约有二十来天没见过她那种令人羡慕又恶心的脸了。
我将亵、裤卷起的边儿放下,轻笑道,“忙着查漏补缺了吧?”
提起这个,霜花骤然兴致勃勃,侧过身面对我,“岂止呢,他们请了宫里的茹贵人来府上,奴婢猜,怕是库银吃紧,寻外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