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开始在原地又摇又晃,不停打转。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落在韩长祚的耳中,却犹如千钧之重。“你是怎么知道的?”韩长祚低着头,拼命想着如何解释。半晌,他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回答:“你都喜欢的,不是吗?”听起来委屈极了,像是裴萧萧从月老下凡,摇身一变成了顶级渣女。“嗯,我喜欢的。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的。”“别、别人告诉我的。”裴萧萧眉毛一挑。“谁告诉你的。”韩长祚在脑海中飞快地将裴萧萧身边人的名字想了一遍。
裴萧萧随手拿起一个不倒翁,看了会儿,放回去用手轻轻一推。
不倒翁开始在原地又摇又晃,不停打转。
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落在韩长祚的耳中,却犹如千钧之重。
“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长祚低着头,拼命想着如何解释。
半晌,他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回答:“你都喜欢的,不是吗?”
听起来委屈极了,像是裴萧萧从月老下凡,摇身一变成了顶级渣女。
“嗯,我喜欢的。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的。”
“别、别人告诉我的。”
裴萧萧眉毛一挑。
“谁告诉你的。”
韩长祚在脑海中飞快地将裴萧萧身边人的名字想了一遍。
“崔家的那个小姐告诉我的。”
崔青卿啊,那就不意外了。
八卦女王,堪称京城包打听,完美继承了她爹的优良品质。
但裴萧萧却不信。
崔青卿是八卦,嘴巴也不比孟白龟小,但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往后别打听这些,容易给你带来麻烦。”
韩长祚忙道:“不麻烦,不麻烦的……麻烦也没事,我不怕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就像今天这样。”
“娘跟我说,如果想和一个人玩,那我就要送礼物给对方,表达我的善意。”
“你不高兴了吗?”
裴萧萧淡淡道:“嗯,不高兴,很不高兴。”
就像自己的生活被人偷窥、跟踪,这种不安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性感到高兴。
韩长祚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我以后不做了,不问了、不打听了,你别不高兴,行不行?”
裴萧萧摸不准韩长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决定拿他当孩子去讲道理。
“无论你想和谁玩,都不要用这种方式去对待。没有人会喜欢这样。”
“……我知道了。”
“送礼物是对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值得你的真心。”
“……你值得。”
裴萧萧笑得嚣张。
“那是自然。”
月光下的少女明媚张扬,看傻了韩长祚。
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望着窗外的裴萧萧的脸。
没有人不爱她的脸,那样美,那样好。
后来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裴萧萧牵着自己避开人的那只手。
白皙柔嫩,像羊脂玉。
再后来,他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裴萧萧坐在马背上,晃荡的那双脚。
小小的,不及他一只手大。
现在他知道了,他喜欢的是裴萧萧这个人。
直言不讳,率真坦荡,自信又强大。
天生就该在人群中受人瞩目。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韩长祚赶紧站起来,带着厌恶看着油布上的那些礼物。
他在厌恶做出让裴萧萧不满的事的自己。
裴萧萧弯腰将礼物一个个地收好。
“这次就算啦,我收下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韩长祚赶紧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回去的路上,韩长祚问道:“你会让马王当你的坐骑吗?”
“不会。我有个马场,等回去之后,就把它放到马场去。”
“虽然没有草原那么大,总比待在马厩里好。”
“马场有很多马,都是它的同类,一开始也许不适应,但时间长了,它适应之后,会喜欢上那里的。”
就像自己一样。
韩长祚默默牵着马,往营帐的方向走,没有再说话。
但心里却很高兴。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不,是一直都这样。
哪怕只是一匹马,也会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
她这样好,这样善良,难怪会被那么多人欺负。
上次魏国夫人办的初荷宴就是。
要不是他提前在园子外面,一直关注里面的情况。
要不是事情发生在湖边,而不是在屋子里面。
那谁来给她撑腰?谁来给她出气?
可是她说,她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自己是个傻子呢?
如果自己不是傻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
韩长祚原路返回,没遇到一个人,把裴萧萧平平安安地送了回去。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没有人会知道。
韩长祚怀着心事,脚步有些沉重。
今天他更近了一步,仿佛又走远了一步。
撩起门帘,韩长祚就看到坐在案桌前看书的长公主。
他涨红了脸,“娘……”
然后看着单膝跪地的哈都。
长公主放下书,示意哈都起来。
“你也去休息吧,跟着个没谱儿的主子,你也是心累。”
哈都没吭声,朝长公主行了礼就出去了。
“玩够了?乐意回来了?”
韩长祚乖顺地踩着小碎步,走到长公主身边跪坐,抓起桌上的扇子,替她打扇。
“夜景好看,漂亮。”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娘管不住你了。”
韩长祚有些慌,放下扇子把头靠在长公主的腿上。
“娘……你别不要我。”
长公主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轻轻拍着韩长祚的背,“娘不会不要你,娘……娘永远都是你的靠山,会为你撑腰。”
“无论你做什么荒唐事,娘都会替你善后。”
“所以,阿祚,你也不要让娘失望。”
韩长祚从鼻子里发出个带着哭音的“嗯”。
母子俩依偎着,照明的烛火发出响声,被风吹得摇晃了几下,又重新站稳。
韩长祚突然轻声地问:“娘,什么是定亲?”
长公主愣了一下。
“定亲?”
“嗯,忽齐勃跟我说,哈都给他找了一门婚事,回去后就要定亲了。”
长公主犹豫着,想着怎么跟韩长祚解释。
“定亲……定亲就是往后会有人一直陪你玩。”
“阿祚想定亲了吗?”
韩长祚把下巴靠在长公主的腿上,纯真的眼神望着长公主。
“嗯。”
长公主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原来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是她忽略了,孩子大了。
她试探地问:“今晚你是去找想定亲的人吗?”
韩长祚点点头,又非常失落地摇摇头。
“她说她不想和我一起玩。”
长公主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心疼起来,忍不住在心中痛骂。
到底是谁家的闺秀,竟然敢嫌弃她的宝贝儿子!
有本事就别让自己知道是谁!
否则一定要她好看!
韩长祚突然想起什么来。
“娘,你每天都用的那个,御医给你做的那个,好用吗?”
长公主一脸困惑,“你说哪个?”
韩长祚双手比划着。
“白的瓷瓶装的,娘每天早起睡前,都要用的那个。”
“哦——那个啊,效果还行,美容养颜用的。怎么了?你要拿去送给她?”
长公主有些发酸。
这才多久啊,胳膊肘就知道朝外拐了。
往后成了亲,也不知道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
韩长祚一听有效果,就激动起来。
“那我能用吗?”
“她说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也说我长得好看。”
韩长祚摸摸自己的脸。
“娘也说我好看的。”
“那要是我用了娘用的,瓷瓶里的东西,是不是能一直好看下去?”
“要是能更好看,就太好了。娘一定要好好赏赐那个御医。”
长公主被韩长祚逗出来的笑停滞在了脸上。
她想,自己算是知道拒绝儿子的闺秀是哪个了。
长公主神情复杂地看着韩长祚。
怎么说呢,就,儿子的眼光是真的挺高的。
也给自己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长公主几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阿祚……”
“娘?”
“要不……我们换个人一起玩……定亲,好不好?”
韩长祚眨眨眼,抱着长公主的腿不撒手,把脸埋起来不见人。
长公主重重一叹。
造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