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到!”门口一男一女闻声拿着病历本走进来,男的很年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低垂着头,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女人五十来岁,一套玫红色连衣裙衬得有几分俗气,化了浓妆,长发盘起,脖子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项链。小桃接过病历本打开,以为是儿子陪母亲来看病,开口问:“阿姨请坐,您哪儿不舒服?”女人一摆手,“小医生你搞错了,不是我看,是我儿子看。”南栀和小桃对视一眼,拿过病历本合上,只见封面写着邱美潭,女,52岁,职业:饭店老板。
南栀午睡正香,并不清楚两个男人在对峙。
下午两点半,门诊时间到了。
小桃瞟了眼窗外的大雨,习惯性点开天气预报,片刻后她将手机举过来正对着南栀,嚷嚷道:
“你看,这台风走着走着不动了,气象局说是什么回旋路径,在沿着海岸线来回溜。南姐,你说它会不会临登陆了来个直角拐弯,拐到东海对面的小岛登陆?要真是那样,这台风可就懂事了,还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让它什么都往海里排,遭报应也活该。
南栀穿上白大褂,整理了头发扎起来,凑过来看一眼,认同道:“不从我们这登陆最好。”
这种14级的强台风,致灾风险太高了,压根没法防范。
“是呢,上回那个利奇马台风,造成一千多万人受灾,死亡好几十,直接经济损失高达500多个亿,太可怕了!好多房顶都被掀翻,在地下盘根错节上百年的古树被连根拔起,这哪是台风,简直就是阎罗王,这种台风可千万别再来第二个。”
小桃嘟囔着收起手机,打开房门叫号:“65号,进来!”
“到,到!”
门口一男一女闻声拿着病历本走进来,男的很年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低垂着头,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
女人五十来岁,一套玫红色连衣裙衬得有几分俗气,化了浓妆,长发盘起,脖子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项链。
小桃接过病历本打开,以为是儿子陪母亲来看病,开口问:“阿姨请坐,您哪儿不舒服?”
女人一摆手,“小医生你搞错了,不是我看,是我儿子看。”
南栀和小桃对视一眼,拿过病历本合上,只见封面写着邱美潭,女,52岁,职业:饭店老板。
“不好意思,您的病历本填错了,我这里是妇科,不看男士,麻烦你重新挂号。”
南栀说罢将病历本推回给她。
“我好不容易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又等了一个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医生你让我重新挂号?”
女人忽然情绪崩溃,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见状,旁边的儿子头垂得更低,嘴巴像被封条封住,有着泥塑石雕般的凝滞之态。
小桃错愕地扶住女人胳膊想要把她拉起,连声安慰:
“阿姨,您这是咋了,有话好好说,要是不知道挂什么科我可以陪你们到导诊台,我们这里确实不看男士。”
邱美潭哭的妆都花了,眼线被眼泪打湿后顺着脸庞落下,形成一道黑黢黢的泪沟,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南栀的手,急迫道:
“我不去别的科室,就看你南医生!我儿子脑子不好,我花十万块给他找了个老婆,这都快两年了还没怀上,南医生,求求你快帮他看看!!”
原来是这事。
近年来,不孕不育人群日渐渐增多,来看诊求医的人不少。
南栀望向几步之遥的青年:“如果正常备孕两年没怀的话,建议夫妻双方都做个检查。今天可以先把男方的检查做了,明天让你老婆过来。”
“好!好啊!”邱美潭松开手,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不哭了,“南医生,你快开单,要做哪些项目?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这就让他去化验。”
“你儿子的身份证和医保卡带了吗?”
“带了带了!要用他的啊?我以为用我的就可以了。”
“是的,本来应该去男科挂号,既然你们不想转医生,那我帮你把检查单开了,他直接去男科就好,先做激素水平测定和j液化验两项,有问题再做DNA碎片检查。”
“好好好!麻烦您嘞,南医生!”
邱美潭将随身的链条小包里里外外一通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一股脑全倒在南栀的办公桌上,口红管、眉笔、粉饼、钥匙、墨镜、银行卡、手机……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桌。
“……”南栀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兜,平静地看她弄乱自己的桌子。
“找到了!找到了!”
邱美潭最后从一沓名片里翻出身份证递过去,一惊一乍地说:“吓死我了,我就说呢,明明记得带了的。”
南栀伸手接过,正要给他开单,那男的突然出声:
“我不看!”
闻言,南栀停下动作,稍稍偏头看他。
进门后一直闷不吭声的男子骤然抬起木目光,眼睛又黑又亮:
“医生,我脑子正常,身体也没问题,不用检查。”
“哎哟,我的祖宗欸,怎么能不检查呢?”邱美潭急得又要哭出来,手指戳他脑门,“这都两年了没怀,你是不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妈!”
男的喊出这一句又不说话了,通红着脸再次垂下脑袋,脖颈的筋脉一根根凸起。
“你别喊我妈!你今天要是不看,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间诊室!”
邱美潭腾地拉开椅子,作势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您别闹了,妈!”
他第二次抬起头,通红的脸唰地变紫变青变白,脸上肌肉不停抽搐,良久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紧绷的肩膀松了下去,语调平静地说:
“妈,你给我找的那不是老婆,是个小姐。每次睡觉她都问我要钱,我没给,就一直没睡成。”
小姐?!!
这句话无疑惊天炸雷,闹哄哄的房间瞬间一片死寂。
画面像是静止了,
所有目光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委屈又难堪的青年男人。
“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邱美潭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椅子里,手指着儿子结结巴巴,“你说子涵是小姐?”
“不信你自己回去问她。”
男子没再说话,转头就走。
“我C她姥姥!”
邱美潭猛地一拍桌子,撸起袖子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臭.婊子居然敢骗到我,骗了十万块钱不说,还白嫖我两年,看我不撕碎她!”
“砰~”
房门被她带起,地动山摇。
全程围观八卦的小桃啧了声,拿消毒毛巾收拾桌子:“就这架势,恐怕那小姐不死也得脱层皮。当医生也有好处呢,天天吃瓜不断,还保鲜。”
“唉,她身份证忘拿走了。”余光看见落在椅子上的链条包,小桃赶忙一并拿起追出去:“阿姨,您的包!”
“有问题可以报警啊,私下动手是犯法的。”
隔着一道门,南栀听到邱美潭的咆哮震耳欲聋,
“报警也要等我扇她几个耳光先,要不然我非憋死不可!这臭.婊子就是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不打得她满地找牙老娘我就不姓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