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动手是怕没机会动手，时机一成熟就不维持频率了，”方波也停下了往证物袋里装东西的动作，“他必须完成他自己制定的计划。”“同样都是二十多岁没有优越家庭条件的单身女孩，同样都是长发，也许她们组合在一起就是当年给凶手留下心理阴影导致杀人的人。”陆琰看着朱向卉，就像在看着之前的三个死者。“对啊！”韩子平一拍手，“她们四个人没有联系却都被一个人所杀，那说明她们四个在凶手那里一定有什么共同点！”
等两人匆匆赶到方波所说的位置时，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这一次的地方和前几次都不太一样，不再是房租低廉的城中村，也不是什么破旧小区，而是在一个中档小区后面理发店里。
平时附近的居民都会来这家店里做个发型，一听说是这儿发生了命案，走过路过的都没错过，将那小小的店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把负责守卫警戒线的派出所难为的直挠头。
“死者朱向卉，女性，二十九岁，就是这家理发店的理发师。”张楚利冲门边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招了招手，“曲老板，来一下，这是我们老大。你把刚才和我说的话，再和我们老大重复一遍，说详细点哈。”
男人头顶“地中海”，穿着一件微微褪色的T恤，显然是没见过这场面，吓得不轻：“老、老大？”
“市刑侦重案组的。你是报案人？”
“啊，警、警察叔叔，我叫、我叫曲东海，今年五十一岁，男，住、住在后面那个小区，家里、家里有一个老婆和两个、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母……”
姜明霜发誓，她绝对用了最大的控制力才没有笑出声。见陆琰唇角紧抿，一拍老板的肩膀：“不用报户口，你说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就行。”
张楚利幸灾乐祸的凑到陆琰耳边小声道：“之前混道的，有案底，见到咱就害怕，刚才我还管你叫老大，更害怕了。”
陆琰瞪他一眼，吓得他立刻帮忙安慰曲东海，总算让他能正常的说话：“这家店是我的，这丫头是我带的徒弟，出师之后我就让她自己看店，我去另一家店带新徒弟。今天、今天我从家里出来，想来这里拿个工具包，见店门关着觉得很奇怪，打了她电话也没有人接。然后我发现店门没有挂锁，是从里面拿东西堵上的，我觉得不对劲，撞开之后、之后，就见到她倒在地上，还有、还有、还有一只……”
“脚。”
韩子平把墙角的脸盆端过来，里面放着一只被从脚腕齐齐斩下的右足，大红的指甲油十分醒目。
“呕——”
那老板近距离的看见断足之后实在忍不住胃中翻腾，捂着嘴夺门而出。
“跟上去，把笔录做清楚，让他最近先别出市区。”陆琰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楚利哭笑不得：“就他这样别说出市区了，家门都不敢出吧。”
“还不快去！”陆琰抬腿要踹他，吓得他转身就跑，速度不比曲东海慢多少。
“就这样还混道？”方波很是不屑的撇撇嘴，“我们问了附近的人，朱向卉已经在这家理发店做了好几年了，手艺不错，也很会说话，附近的居民基本都来这里。她和曲东海关系也不错，但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曲东海的老婆管他管的严，他不敢有别的心思。”
“来剪头发还注意到理发师涂了脚趾甲油也是辛苦这个凶手了。”周深检查完了尸体，接过脸盆看了看，忍不住吐槽，“刀没有之前的锋利，砍骨头之前也不知道磨磨，不注意工作效率是没有职业操守的。”
陆琰低头看了看截面：“他效率要是上去了，你的业绩也会上去的。”
“那算了，”周深认真拒绝，“我也懒得磨刀。”
四人：“……”
按照曲东海所说，他来到店中的时候门是从里面被堵着的，那么凶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洗头椅上方的那个通气窗翻出逃离现场。
方波上去试了试，很不幸的因为肌肉被卡在了窗上。在把自己拯救出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子身上没二两肉！”
他说得夸张，但基于他退伍后也保持的很好的身材，凶手并不瘦弱，属于均等水平，而且身手灵活，翻窗而出也没有让韩子平提取到什么痕迹，唯有窗台外部边沿处被蹭到了一块漆而已。
前面的小区管理还算规范，不过理发店却处于拆迁安置区域内，住着的大多数都是本地老居民，小巷拥挤，自然也没有监控，从巷口出去有四五条路，没人能确定凶手会从哪里离开。
“这唇印之前都在墙上，这次居然在镜子上。”韩子平一边拍照一边吐槽，“虽说这店里的墙是脏了点，但他也不是亲上去的，应该不会是洁癖吧？”
“墙面不平，影响发挥。”陆琰随手摸了摸墙，把带着手套的手伸过去给他拍了一张照，“掉灰，那就会掉色，那是不完美的标记。”
他们搜证搜的认真，姜明霜却独自靠在墙角出神。之前的三起案子间隔都是七天，按道理来说这已经成为了凶手的行为固化模式，他们追查到了凶手的安全屋，也应该是拖延凶手下手的时间而不会是加快，刺激到他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明霜。”
突然被叫到名字让她一惊，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啊”了一声，看向声源。
“有什么想法？”
她摇了摇头：“长发、左乳、带着手链的手还有涂了指甲油的脚，都是女性的性别特征，凶手的杀人动机和心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很难继续缩小范围或者是猜到他接下来……”
姜明霜的突然停顿让大家眼前一亮，韩子平忍不住追问：“接下来什么？”
“接下来就没有接下来了！”姜明霜想明白了关窍，指向朱向卉，指尖在空中一一划过刚才提及的部位，“女性的身体构造方面用道具侵犯替代，外在性别特征除了这些只剩下一个喉结小于男性，但凶手对这个部分会有畏惧，所以他不敢再下手，那么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凶手制造的最后一具尸体。”
“他急着动手是怕没机会动手，时机一成熟就不维持频率了，”方波也停下了往证物袋里装东西的动作，“他必须完成他自己制定的计划。”
“同样都是二十多岁没有优越家庭条件的单身女孩，同样都是长发，也许她们组合在一起就是当年给凶手留下心理阴影导致杀人的人。” 陆琰看着朱向卉，就像在看着之前的三个死者。
“对啊！”韩子平一拍手，“她们四个人没有联系却都被一个人所杀，那说明她们四个在凶手那里一定有什么共同点！”
“凶手画像三十多岁，死者平均二十多，按照这么推算，那个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这样之前才有可能在凶手没有反抗方法的时候对他进行伤害。”陆琰看向方波，“跑一趟科创大厦，要最近一个月的录像。”他顿了顿，“主要是公司餐厅的。”
“为什么？”
陆琰摘了手套，在给汪凌风发消息的同时回答：“记得我刚才和你说，便利店买饭是为了避开上司吗？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中层领导的年纪，一般不会选择外卖，公司餐厅才是他们最常去的。”
被他这么一排除，待会查监控的工作量瞬间减少了大半，姜明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额角突然被人弹了一下，罪魁祸首拎着几袋东西正朝外走：“走了！”
姜明霜气呼呼的撅了撅嘴，跟了上去。
等他们回到局里，汪凌风那边的画像也做出来了。四名死者，将面部重合，再配上长发、手链、指甲油等相同特征，加以年龄元素，最终一张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画像出现在屏幕上，和之前姜明霜所作的凶手画像并列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许诡异。
不过重案组从来就不惧怕什么血腥神鬼，只有……
“这人来来往往也太多了！”汪凌风哭丧着脸，“人脸识别系统也不能靠着一画像大海捞针啊。”
科创大厦的食堂有两层，大多数公司都给员工发放了餐卡，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在那里吃饭。本以为行业特殊，从业女性会少一些，但这种想法显然格局太小，来来往往的女性虽不是大多数，也足以看花整组人的眼。
陆琰敲了两下桌面，突然转头看向姜明霜：“今天在便利店查出来的那个人是叫夏俊楠吗？”
这话让姜明霜眼前一亮，怎么忙着朱向卉就把这条线索给忘了！
“凌风你查查这个！”她把拍的照片发过去，“夏君楠是他男扮女装时候的假名，说不定夏俊楠就是真名了。”
张楚利对着监控画面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对陆琰说：“老大，赵锡还在接待室里呢。”
如果人脸识别系统无法做到必须要靠人力审查，那么“活体识别器”就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手一顿，轻敲桌面的声音停下来，陆琰起身大步走向接待室。
他们没有给赵锡戴手铐，也没有把他锁在问询室里，把通讯工具收了之后给了水和食物就把赵锡安排到了比较舒服的接待室中。
陆琰推门进来的时候，赵锡正在安安静静的读着一份《公安日报》，和从前在治安科清闲时没有什么分别。
赵锡意外的抬头看向他：“陆组长？”
“我还能相信你吗？”他问的没头没尾。
被问的人沉默一瞬，回答的无比坚定：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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