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了看紧蹙眉头的夫君,想着现在的处境已容不得犹豫,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李老爷也没见过那丫头,咱们家那么多丫头…”“你是说,换人?”“四妞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要找婆家了,咱们家这条件,能搭上李老爷得是多大的福分,她若进了李家还能吹吹枕头风呢……”说到这,柳氏顿了顿,“就是不知那李氏……”“她敢!一个小妾而已,反了天了!”柳氏默默低下头,给夫君递了一杯茶,“她自是不要紧,就是那大妞…毕竟是淮南王府呢!”
李婆子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还没说动他,咬了咬牙,继续游说。
“别看老婆子我整日在这山脚晃荡,可我却是知道,最近呀,这官家查办得越来越紧了,这紧要关头,想必已经很久没有货到了吧?难道您不急,您上边的那人也不急吗?”
说完,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族长。
族长眉头皱了皱,心思像是有所松动。
“只要族长您愿意帮,老婆子这次不但分文不取,还能多给你找几个好货,让你好交差。”
听到这,族长的心里瞬间活络起来,这段时间他的压力甚大,上头派过来的人时不时催促着要人,要的还是上等货居多。
但这个时候因为各地失踪的民女过多,各地查得特紧,就算弄到手了,也是些乡野村姑,姿色平平,哪里合那些人的味口?
那些上乘货就更加难得了!这李婆子却口口声声说能弄来上等货?她能有什么好手段弄来?
村长狐疑,但是看李婆子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相信了一回,语气不免松动了些。
“那你就去弄,至于你儿子的事,只要见到了人,我自然会帮你说上几句好话。”
李婆子听到族长的话,一张苦脸上终于浮现几丝笑意,连连道谢。
族长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床上的沈自霞,“这人我还是要带走的。”
说着就要有所动作,李婆子这回没有拦,只是与他商量道“要说呢,这是得交到您手上,只是……”
李婆子说到这继续觍着脸笑道“只是我那儿子进去那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快入冬了,也不知他身上的衣服……”
“你不是一直都有给他捎东西嘛!衙门的事自然归衙门管,你若不放心,就托人再给他多捎点东西不就行了。”
族长自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见她儿子一面嘛!
其实这事也不难,凭着他的关系,倒是可以送她进去见一面。
只是若不是她们家的失误,上次就不会被发现,差点连累到他,让他被上面的人责备办事不力。
就因为这样,李婆子才会被赶出村子,无特殊情况,不得擅自进村。
他一直为这事生气,虽然到最后是李婆子的儿子扛下了这一切,但是也抵消不了这件事产生的影响。
族长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李婆子如愿。
李婆子也深知这一点,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为着自己下的狱。
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不然哪能放心呢!
“捎东西也比不上见到真人安心啊。您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
“行啦行啦!少来这套。”
“等过几日我让人带你走一趟!”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这人你可得看紧了,若是这次再出了差错……”
族长挑了挑眉,“你知道后果的!”
李婆子连声应下,目送着村长出了院子。
然而此时的县丞沈家,沈三叔正对着妻子大发雷霆,“连个人你都看不了,你让我怎么跟李老爷交差?”
“这能怪我?还不是你点头才去的凌云寺,我早说过了,那丫头不安分,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人财两空…”
“行了行了!你少在这烦我,该干嘛干嘛去!”
柳氏看了看紧蹙眉头的夫君,想着现在的处境已容不得犹豫,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李老爷也没见过那丫头,咱们家那么多丫头…”
“你是说,换人?”
“四妞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要找婆家了,咱们家这条件,能搭上李老爷得是多大的福分,她若进了李家还能吹吹枕头风呢……”
说到这,柳氏顿了顿,“就是不知那李氏……”
“她敢!一个小妾而已,反了天了!”
柳氏默默低下头,给夫君递了一杯茶,“她自是不要紧,就是那大妞…毕竟是淮南王府呢!”
“这事,我自会斟酌!”沈三低头饮茶。
柳氏一想到沈自霞,后槽牙都咬碎了,“若不是李老爷大方,咱们家的宝哥儿哪里有机会去应堂书院读书…”
“可惜了咱家那四妞,都怪那忘恩负义的死丫头,吃着咱们家的饭,却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
如花似玉的丫头,被送给耄耋之年的糟老头子做妾!这事摊谁身上谁会愿意?
沈氏夫妇心里明白得很,但是为了自家儿子的前途,先是送了大女儿进淮南王府给淮南王庶长子做妾,又要把自己亲哥哥的女儿送去给人做小妾,在他们眼里,女儿哪里比得上他的宝贝儿子重要。
沈家这边筹划着用四女儿替换,而他们的大女儿,淮南王府的沈韵,在得到自己亲娘李姨娘的消息后,第二日带着人便赶到沈府,制止了这一荒唐事。
“爹!你卖女儿卖上瘾了是不是!”
“咱们家的女儿,你是不是都要送去给人当小妾你才满意!”
沈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哼着戏,今儿他去找李老爷,好不容易才说通了李老爷换人,李老爷还请他去西风楼听了戏,此时他正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吃着茶,女儿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父女俩在书房大吵了一架,沈韵仗着人多,直接去后院把自己的亲妹妹抢了过来,带出了门!
而李姨娘大概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等柳氏骂骂咧咧过来兴师问罪时,人早已没了气息。
“贱人!倒是会找时候!你以为你死了就完了?告诉你,想得美!”
说完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对着早已经吓得腿软的一众仆从,“把她丢到乱葬岗喂狗去!”
沈韵带着妹妹回到了淮南王府,自然遭到夫君质问,连带着王妃都遣人问责。
她面不改色,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夫君虽然宠爱她,但他也是不得宠的庶子,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多管,但也没说什么。
沈韵自己去王妃处跪了一夜,受尽了责罚,终于得到恩准,让妹妹留到府里,也由王府出面和李老爷交涉,沈韵从王妃屋子里出来时,天边的晨夕大放异彩,她迎着和煦的微风走回了偏院。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说服王妃的,也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旁人只听见偏院传来一声声少女的啜泣声,以及,沈家的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