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失落了,父亲马上也要有自己的家。以前父母一直没离婚,父亲那些莺莺燕燕飞来了又飞走了,换了一茬又一茬。景安总是想母亲,总会回来,父亲身边一直有母亲的位置,她会帮母亲守着。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两年,没等到母亲回来,却等来了小梅阿姨。直到高一,她才懵懵懂懂地明白,这个家真的破了。高中和本科阶段,母亲逢年过节也会给景安打电话,寒暑假邀请景安去英国玩,寄礼物寄玩具从不间断,但是景安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感恩节假期很快结束,感恩节之后,便进入学期末段。
景安忙得脚不沾地,各种测验各种论文纷至沓来。
在美国,一篇作业,一个随堂测验都算入GPA,一个学期可能有三次期中考试,一次final(翻译:期末考试),景安期末这几天都在挑灯苦读,准备期末考试。
为了学分,为了早日毕业!
修完40学分才能毕业,美国教学更倾向于课堂教学和研究项目结合,通常有更多的课堂互动和讨论,有时候一整节课都在讨论提前布置的reading(翻译:阅读材料),而且通常阅读材料很多,很晦涩难懂。
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如山的压力,她几乎要崩溃。
她朋友不多,父母各自成家,莫说关爱,有时她觉得父母只是让她自身自灭。
说来也可笑,曾经她有个完美的家庭。父母都是高知,一个从政一个教书,是小城市中产中最稳定最和谐的搭配。
然而,父亲的工作越来越忙,职位越来越高,后来彻底外派挂职锻炼了,母亲也开始奋斗起来,参加学术会议、研讨会,似乎心里憋着口气,要跟父亲一较高下,看谁更厉害,看谁更能耐,无人再考虑幼小的她。
她小学毕业那年,母亲说要出国交流1年,父亲和两边老人都希望母亲带着她一起去,但是母亲只想要自由。
商量了很久,最终让她上寄宿学校,母亲独自出国。
自此,母亲再没回来过。
母亲曾问她,要不要出去,她可以安排,但是父亲这边不同意,爷爷奶奶更是决绝地想让她断绝关系。
后来,母亲与她的联系越来越少,母亲几年才回来一次,这件事也就做罢了。
过了两年,她听爷爷奶奶说起,才知道母亲找了个男人,富商,按爷爷奶奶的说法,“好端端的家不要,宁肯给人做小三。”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连带着,她也被亲朋好友可怜,从前她一直是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中最耀眼的一个,家庭条件好,父母社会地位高,且郎才女貌,家庭美满。
而如今,她从金字塔顶端重重跌落,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儿。被人用可怜的眼神、审视的眼神看着。
渐渐地,她也痛恨起母亲来。她想不通国外有什么好,母亲为什么宁肯放弃她放弃一切,只为了出国。
而父亲这边,也越发忙碌,她寄宿学校之外,就住在爷爷奶奶家。
开始2年,父母还没彻底决裂,外公外婆也疼爱她,初中周末她还能时常去外公外婆家待着,学学台球。
只是后来读高中了,父母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准确的说,初三起父亲的身边就出现了小梅阿姨,而她被彻底转去外地寄宿学校上学,与外公外婆的联系也被硬生生切断了。
一年景安见不到父亲几回,每次见到,父亲也并不会与她多说什么,一直忙着工作,小梅阿姨倒是对她挺好,只是回到爷爷奶奶家她就听说小梅阿姨马上要跟父亲结婚了。
她更失落了,父亲马上也要有自己的家。
以前父母一直没离婚,父亲那些莺莺燕燕飞来了又飞走了,换了一茬又一茬。
景安总是想母亲,总会回来,父亲身边一直有母亲的位置,她会帮母亲守着。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两年,没等到母亲回来,却等来了小梅阿姨。
直到高一,她才懵懵懂懂地明白,这个家真的破了。
高中和本科阶段,母亲逢年过节也会给景安打电话,寒暑假邀请景安去英国玩,寄礼物寄玩具从不间断,但是景安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父母的关系,让她彻底被遗弃,她从天真烂漫被人庇护爱护的小孩一下子长大独立坚强的大人,爷爷奶奶话里话外都是父亲还会再婚再育,“你那个妈也靠不住,你要靠自己。”
于是,这一路走来,她升级打怪,争强好胜,只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累赘。
读大学时,她愈发觉得自己的不同。室友们沉迷于情情爱爱,男男女女,而她更偏爱哲学,看沉重的电影,看沉闷的纪录片,看老头的人物传记,窥探别人的人生。企图从中寻找到她自己的方向和坐标。
那几年看着宿舍女孩笑了哭了,胖了瘦了,跑了闹了,她越愈发觉得她的命运可能就是来体验这人间的疾苦,六根缘浅,孑然一身。
有时觉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不被欢迎,不被需要。
夜深人静时,那种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学会了忍受孤独,学会了与孤独为伍,学会生存,学会与自己为伴。
然而,在国内校园,她始终是个异类。这次出国也是她自己一力争取的。她想看看外面世界到底有多好,有多美,值得母亲抛家弃子,
她想知道答案,她想知道曾经母亲经历的一切。
她很庆幸,她选对了,在这个异国他乡,所有人都孤单寂寞的地方,她居然很自洽。
且她发现,学会了享受孤独后,原来人生可以很辽阔,比如,这个圣诞假期,她决定一个人去游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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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放假的最后几天,除了赶考试,更多的人都在策划双旦假期。
昔柔老赵以及傅凡他们准备去滑雪,一会儿说去阿拉斯加,一会儿说去加拿大,有钱就是任性。
李蜜自从感恩节与傅凡闹别扭后,似乎两人彻底冷了下来。这次她不去,听说是打算去加州见朋友。
她们三人租住的宿舍大house里(五个房间的一栋公寓楼),还有一楼的两个女生也各回各家,一个回浙江一个回深圳。
昔柔诚心邀请景安跟她们一起去,可是景安不想再当拖油瓶,更何况她钱不多,又不好开口向父母要。
于是,推托说自己决定去见识一下宇宙中心——纽约的面貌,硬气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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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前一天,她坐上了城际大巴,选择了便宜又便捷的方式,从波士顿到纽约,不远不近,4个小时。
她只拿了一个双肩包,一袋零食,轻装上路,临走前,她跟表姐联系好,去她那儿当沙发客几天。
要到了地址,她就出发了。
她的文艺细胞又被唤醒,她也赶一场时髦,不计划地临时起意,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攻略,无需结果。
她不想被消费主义裹挟,不想被物质定义,不被世人左右,从出国开始,从背包客开始,她要过自己的人生。
一切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途中遇到的一切都将是生命的馈赠与美好!
她要在用她的方式与世界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