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玙觉得逗林栀子是一件趣事,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比如眼下。“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林栀子被他阴恻恻的眼神吓到,说话都开始变得支支吾吾的。“假的。”江玙恢复如常的神色。怕她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六位数。”林栀子瘪嘴,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逗别人。她气呼呼地扫开共享单车,踢开脚撑,她利落地跨上车座,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艰难地用脚尖点地来控制平衡。“下来。”江玙说。
对于学自行车,林栀子是信心满满的,她一直相信只要肯努力,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但她的信心很快就被现实残忍浇灭。
她发现她学不会,她太高估自己的运动能力了。
林栀子是个十足的运动白痴。体育成绩几乎都在及格边缘,每年体测成绩皆是惨不忍睹。
这并不是她初次学骑车,早在周三晚上,三位室友就一起陪伴着她一起在学子广场上学骑车。
倪跃然起先还自省是否是自己的教学方法有误,旁观的高姝月和方思语更是忍不住指点,后来高姝月干脆替换了倪跃然,接过教林栀子学车的重任,很快她也败下阵来,换方思语上场。
最后,三人得出一个结论:林栀子不仅运动差,还没有平衡感。
倪跃然和高姝月是不会跟林栀子直说的,一个劲安慰她不着急没关系。但方思语直来直去惯了,直截了当地告诉林栀子她没有平衡感,早点放弃吧。
学不会骑车的挫败感比写不好稿子的挫败感更加强烈,也更加让林栀子无法承受。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好?
倪跃然一旦松开扶在后座的手,林栀子就会迅速东倒西歪,然后跌倒在地。
重复了几次后,她彻底失掉了信心。
中途倪跃然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她不好意思地跟林栀子说辅导员找她临时有事,她要赶快回一趟学院。
林栀子让她快去,自己则去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个人练习。
依旧摔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摔倒,爬起来时看见江玙站在数院门口,双肩包斜跨,手插在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栀子慌乱地扶起共享单车,准备推到停车点归还。她不想在其他人的注目下,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这种感觉就像被扒光了示众一样,她很不喜欢。
归还成功的声音响起,林栀子转身就想跑,江玙长腿一迈,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玙像跟她作对似的,她往左边挪,他也跟着挪,她往右边走,他也跟着走。
“你有事吗?”堆积在心间,迟迟未散去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林栀子昂着头看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盛满了愠怒。
江玙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没学会自行车,生气了?”
她抬脚要走,听到这话,登时怫然作色,站在原地,怒目圆睁看他。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喉间一梗,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知道瞪着眼睛看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我教你,”江玙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学吗?”
本以为迎接她的是他的讥讽嘲笑,她都做好了面对唇枪舌剑的心理准备,结果他问她要不要他教。就好像一个士兵作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到达战场一看,对方是自己人。
她好像一个气鼓鼓的、随时要爆炸的气球,突然泄了气。
太阳西沉,金黄色的阳光笼在江玙的身上,林栀子一时失了神,她真是搞不懂眼前这个人。
江玙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二人的距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回答?那算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学。”
眼看江玙要走,林栀子大喊出了答案。
总归是要学的,只要能学会,老师是谁并不重要。
她也清楚,倪跃然跟她关系好,有些话不好意思摆在台面上明说,怕伤了她的自尊。但也偏偏是倪跃然对她情绪上的贴心照顾,反而让她压力剧增。
江玙骂她也好过倪跃然一遍遍的安慰。
“那我去扫辆共享单车?”林栀子问。
江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红相间的山地车,“不然,你想骑我的车?”
江玙就没打算让她tຊ骑自己的车,他的车尺寸是根据自己的身高选的,就算她会骑车,但她坐上车座,两只脚都碰不到地。他这么问,纯粹就是兴致起来了,忍不住想逗逗她。
如他设想得一样,林栀子不出所料地拒绝了。
她说:“你车太贵了。”
她虽然不懂自行车,但也能看出江玙的自行车不同寻常,她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菜鸟,给她八百个胆,她也不敢。
何况,方思语也说了江玙的车很贵。方思语可以称得上是A大百事通,她对A大各大人物、事物的了解都了如指掌,并且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关于江玙的自行车价格的传言大概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回答出乎江玙的意料。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很贵?有多贵?”
江玙的车确实算不上便宜,但也没有夸张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步,结合早上林栀子局促紧张地说自己没钱,能不能打欠条,他心中不免好奇。
“六位数还不贵吗?”
江玙的自行车是他哥江诚送给他的大一入学礼物,具体价格他并不清楚,但远不到六位数的价格,但在一众普通大学生之中,也确实算得上贵重。
虽然不清楚这个流言是怎么产生并传播的,但他向来无所谓别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流言他也不打算耗费精力去管。
“六位数你还敢往上撞?”他的眼神忽地一沉,“真不怕撞坏了?”
江玙觉得逗林栀子是一件趣事,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比如眼下。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知道的话,我肯定……”林栀子被他阴恻恻的眼神吓到,说话都开始变得支支吾吾的。
“假的。”江玙恢复如常的神色。
怕她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六位数。”
林栀子瘪嘴,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逗别人。
她气呼呼地扫开共享单车,踢开脚撑,她利落地跨上车座,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艰难地用脚尖点地来控制平衡。
“下来。”江玙说。
林栀子向来是个好学生,对老师的话一贯言听计从,立刻从车上下来了。
江玙将脚撑放下,根据她的身高调整了座椅高度。
调整后的高度,让她不再吃力,她坐在自行车上仰头看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谢谢。”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还有两个小酒窝。江玙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你不会调座椅高度?”江玙问出心中的疑惑。
林栀子一愣,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忙补充道:“我试过了,没成功。”
闻言,江玙低头去看她的手,手腕纤细,不堪盈盈一握,一看就没劲。
她平时不吃饭吗?
“确定要学?”江玙目视远方,又向她确认了一遍。
怕他反悔似的,林栀子用力地点点头。
“行,摔疼了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