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自己的掌纹。看刀叉的倒影,自己模糊的一张脸,看不出哭和笑的表情。“我能力有限。”“我明白的,”辛舟语气略微的发颤,还是故作平静,“但还是谢谢您。”她抓起自己的包,起身,椅子发出剧烈的声响,周围人都侧目过来。显得尴尬。辛舟的脸还是发白着,不见一点血色。她开口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那盘甜口可丽饼没等到品尝,上头的冰淇淋渐渐的化了,成软烂的一滩液体。靳成言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心头生出的烦躁还是无法消解。他烦躁难安。
他们在那条路附近散步。
早过了早咖时间,原本的咖啡店们聚拢着晚酒的都市丽人们,漂亮年轻,充满朝气。他们说说笑笑,脸上是辛舟所羡慕的轻松。
不必忧愁今天,明天,以及很多个日子。
梧桐区的路灯一向昏暗,途径一块翘起的砖,靳成言伸出手,拉住将绊住的辛舟。
后者赫然,嘟囔道:“我没看见。”
靳成言只低声笑着,他虽然平日里说话有些古怪的音调,也许是因为留学经历的缘故。
但他的声线是谁也挑不出错的好听,低沉却不带气泡音,每个字都不急不缓,有种无形中包容的意味。
辛舟抬头看他,靳成言恰好目光下移,“怎么了?”辛舟摇摇头。
她其实想要记住这一幕,记住梧桐树阴影下面,夏风微热,靳成言身上的沙龙香被她嗅到,一种虽不密闭,却紧密的空间感。
车灯照亮,投到她的脸上,辛舟回过神来。
前面不远处是一家还在开的轻食店。
靳成言落座后点了甜口的可丽饼,又询问辛舟要不要喝点酒?起泡酒并没有什么酒精,只是润嗓子的。
他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他这种好是属于任何人的。
辛舟想起来林安娜说,他对所有人都很好。
女人不得不要打断这种类似于约会的氛围,点单结束后,她开口道:“您查到了什么消息?”
靳成言转动自己面前的玻璃杯,柠檬浮起来,落下去,“...谭雪梅,也就是你说的你的母亲,她是一位大学教授。”
直到可丽饼上桌以前,没有人再说第二句话。
店内悠扬的音乐声钻进辛舟的耳朵里,唤回她的理智,女人抬眼,能看见灯光下头,有飞蚁摇摇晃晃的扑上去。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抿着唇,好一会,才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谭雪梅不仅是大学教授,她丈夫也是大学教授,两位伉俪情深许多年,之前一直住在那套别墅里面。
那套别墅,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住的。
而那个年代能成为大学教授,至少学历和出身都占了优势。
靳成言毕竟参加过大山援助计划,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产生了怀疑。这种条件的女性,真的会嫁入大山成为一个赌棍的妻子吗?还是...她是被拐卖的?
如果不是拐卖,那只有另外一种可能,谭雪梅不是辛舟的母亲,那张地址是有误的。
可这种可能微乎及微,毕竟名字和地址双重证明,辛舟要找的就是她。
她不知情吗?还是知情——靳成言的目光投向没再说话的辛舟,她的目光朝下,不与他直视。原本还有些轻松的脸,被一种防御型的表情取代。她知道。
男人的心跟着一颤,有种古怪的异样,不想迁怒,难免迁怒。
他也不说话了。
辛舟缓过劲来,“...她过的很好吗?”
靳成言摇头,辛舟面上发白,情不自禁的焦急道:“为什么?她生病了吗?她的工作不顺利吗?”
靳成言又心软起来,解释道:“没查到更多的消息,她辞职了。”
辛舟吸了吸鼻子,掩住快溢出的哭腔,“阿妈身体一直不好...辞职也不奇怪。”
酒恰好被端上来,女人抓住了,掩着脸上的表情,将酒杯中的绚烂液体一饮而尽。她被呛到,又为后知后觉的辣味而鼻塞。
“咳...咳....”
靳成言拿了餐巾纸递给她,辛舟接过,狼狈的说了声谢谢。
“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靳成言问道。
他在劝她,就到这里吧。成年人的世界太多潜台词,有些时候何必耿耿于怀下去?争来争去,结果或许并不如人意。辛舟抬眼。她听得出来。
但她还是说:“我要找。”
靳成言没说一句话,只是端起了酒杯,微妙的气氛转变,辛舟想忽视也难。他的表情,变得冷淡了许多。
她低头看自己的掌纹。
看刀叉的倒影,自己模糊的一张脸,看不出哭和笑的表情。
“我能力有限。”
“我明白的,”辛舟语气略微的发颤,还是故作平静,“但还是谢谢您。”
她抓起自己的包,起身,椅子发出剧烈的声响,周围人都侧目过来。显得尴尬。
辛舟的脸还是发白着,不见一点血色。
她开口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那盘甜口可丽饼没等到品尝,上头的冰淇淋渐渐的化了,成软烂的一滩液体。靳成言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心头生出的烦躁还是无法消解。他烦躁难安。
想问一辈子小心翼翼的辛舟为什么不能这次也这样。
又想问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呢?夜路之中。
辛舟站在路边,抬头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了月亮。那天晚上,辛舟和阿妈穿过山路,找不到了方向。
她们找了好久,才从密林之中找到藏在云雾后面的月亮。
顺着月亮,她们越走越远。直到停下来。
阿妈说,辛舟不能再往前走了,她带着她,没办法走太远。辛舟拽住她的衣角,阿妈像平常似的,亲昵的捏小孩的耳垂。
“再说一遍,记得长大来找阿妈。”长大。要长多大呢?辛舟不懂。
但她挨到了阿爸去世,挨到了辛贵元上大学。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已经努力做过了。
“辛舟。”
女人回头,夜里的风变得发冷,靳成言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风吹动他离开发胶而垂下的一缕发。
他追出来的很快。
“靳先生。”
有人从他们面前穿过。
靳成言又往前一步,“...你再想想吧,等你和安娜出差回来,我们再说这件事。”
他将打包好的东西拿给辛舟,“你没吃晚饭,带回去吧。”
辛舟盯着他看。
有种不被理解的委屈,和继续疯狂生长的喜欢。喜欢太莫名其妙了,明明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再次笃定。她喜欢。
辛舟道:“好。”
两人手指在交东西时短暂的一触。
靳成言收回手,礼貌客气的问要不要送她到家门口。
“不用了。”
辛舟挤出些笑:“走一走,有助于散心。”
男人沉默,路对面的车缓缓开过来,是他的车。司机下来打开车门,辛舟站在路边,“靳先生,下次见。”
车子转向不同的那条路。
辛舟打开饭盒,是一份新的草莓冰淇淋可丽饼。她捏了一枚草莓片放进口中。有些甜。但更酸涩。
看来不是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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