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说,她觉得也没错,于是接过花,请他进门。一边走她一边问:“你跟Emma说了什么,她那么高兴?”“我只是夸了夸她,”方朔笑,“Emma的盘发很漂亮。”周迎暄像看一个新奇物种那样看他:“那你嘴上功夫可真厉害,Emma都能被你哄乐。”“语言也是一种艺术。”方朔故作高深地笑,还有些自得。周迎暄嘁他一声,懒得再理他,自己找花瓶去了。午餐后,方朔提出想继续画她,周迎暄以要练琴为由推拒,他却说:“不影响你练琴,只要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就行。”
公园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的人结伴野餐晒太阳。周迎暄双手撑着草地,仰头看墨镜里变暗的日光。
秋天的温度很舒服,和煦的阳光让人松松懒懒的。Lola 和其他女孩吃着甜点,聊学校里的八卦,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沉浸在此刻的温馨安宁里。
Lola 突然喊:“这边这边!”
周迎暄偏头去看,一帮背着画具的高大男孩向这边走来。Lola 似乎跟他们其中一人认识,打招呼道:“多谢啦,带朋友一起来,女孩们想见你们很久了。”
“不客气。这些家伙也想见你们很久了。”那人也笑着招呼。看到 Lola 的珍珠耳钉,他夸赞道:“Lola,你让这颗珍珠看起来更美了。”
Lola 是非裔,有深而亮的黑皮肤,白色珍珠钉在耳间,和她笑时露出的牙齿一起跟皮肤形成强烈对比,非常有能量的美丽。
她对这句赞美很受用,笑得更开心了。向年轻男人道谢后,她跟女孩们介绍:“这些男孩来自高等艺术学院。和他们一起度过愉快的时间吧。”说着朝女孩们眨眨眼。
女孩们都起身围过去,跟男孩们聊起来,隐隐以那个人为中心。他很招人喜欢,轻易就让大家笑声连连,明明穿的是白衬衫,却像个花蝴蝶。
周迎暄觉得他有点眼熟,摘下墨镜去看。
草坪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年轻男人看过去,跟她对上眼。他惊喜道:“是你!”
“你们认识?”Lola 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一转。
周迎暄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还能再见到这个人。她摇头,那个人却点头:“见过一面。”
“什么时候?”
“七月四号,在罗马。”他不假思索地说。
周迎暄解释:“偶遇。”
Lola 意味深长道:“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认识”“不认识”两道声音重合。说认识的人觉得那次相处了几个小时算是认识,说不认识的人觉得只见过一回不算认识。
Lola 大笑,一锤定音:“那你们现在重新认识下吧。这位是 Dolores 周迎暄,这位是 Frank 方朔。”
她说得郑重,两人都自觉地伸出手,看到对方的手,他们愣了一下后同时笑了。方朔蹲下,跟她握手。
“你好 Dolores,”他笑,“学计算机的?”
“抱歉,”她一窘,立刻岔开话题,“我们的学校离得挺远,你跟 Lola 怎么认识的?”
“一次艺术沙龙,”他自觉地在她身旁坐下,聊了起来,“她一直想办联谊会,刚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天气正好,叫我和朋友们出来。”
Lola 想一出是一出,想必今天是心血来潮。现在她正安排男孩们给女孩们画像,视线转到方朔身上,她问:“你?”
“我就在这儿!”方朔举手回答,像课堂上积极的学生,大家笑起来。Lola 也笑:“好,你就在这儿扎根吧。”
方朔支起画架,对周迎暄笑:“还好我抢得先机。”
周迎暄轻哼一声,不作理会,带上墨镜继续晒太阳。
远处有孩童玩闹嬉戏声,近处是持续不断的纸笔摩擦声和偶尔的低语。画到一半,Lola 叫大家休息,周迎暄跟几个人去买咖啡。
看方朔一直望着周迎暄的背影,Lola 问他:“你喜欢 Dolores?”
他点头:“她很美。”
Lola 笑:“你对每个女孩,甚至男孩都这么说!”
“不,对于美的事物我都乐意赞扬,”视线里的人消失在绿荫小道上,他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回答道,“但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
“她美得很特别。我总觉得她在发光。”
“哦——先生,”Lola 语调夸张,“您在爱河边摇摇欲坠。”他不置可否。
“她可不好追啊,”Lola 说,“在绝佳地段有花园别墅,开的车能一周不重样还都是老古董,大家都觉得她一定是个大小姐。你知道的,远东富商很多。许多男孩知道后都望而却步。”
“远东吗?”方朔所知有限,想了一圈对不上号,挑挑眉道,“听起来真神秘,更吸引人了。”
Lola 大笑后说:“这些不算什么,毕竟学校里到处都是大小姐。她难追主要是因为她对恋爱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字面意义上的不感兴趣。她高中时想试试谈恋爱的感觉,就和一个喜欢她的小提琴手交往,不过两周就分了。据她所说,那两周是她人生中最无聊的两周,没有甜蜜没有乐趣,比练琴十小时还枯燥乏味。所以她宁可把时间全用来练琴,也不愿在男孩身上浪费时间。”
拎着咖啡的人们出现在绿荫小道上,方朔笑了一下:“谢了,Lola。”
野餐会兼写生版联谊会结束后,周迎暄问午餐去哪里吃,Lola 却说临时有事。不止她,其他女孩和男孩也如此说。周迎暄脑袋上才飘起一个问号,这些人就溜走了,留下她和方朔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看着方朔,狐疑道:“你搞的鬼?”
方朔轻咳两声,指天发誓:“不是我,一定是 Lola。”
周迎暄叹气,又问:“那你……”
“我能跟你共进午餐吗,这位小姐?”他立刻接话,还行了个绅士礼。
被他的做派逗乐,周迎暄抿唇笑:“好吧,这位先生,我答应你的请求。”
她还是想吃家里做的菜,就问方朔:“去我家吃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笑着点头:“乐意之至。”
上世纪产的银色敞篷 Condor 驶进小街,停在别墅门口,栅栏那头绿植繁盛,鲜花锦簇。
方朔下了车说:“我有点东西要买,马上就回来。”说完招招手就跑走了。
周迎暄疑惑地看他消失在街口,低头见他的画具包还放在后座,包上的小熊挂件看起来像在对她卖惨,她只好拎回家。一抱起来,她就感叹这么重的东西真亏他们能天天背着到处走。
进了门,Emma 见她拿着这东西,问:“这是?”
“朋友的东西,累死我了。”她把东西放在客厅,吩咐 Emma 多做几个菜,而后径自练琴去。
练了几首,琴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是 Emma。练琴时她很少来打扰,周迎暄疑惑:“怎么了?”
“小姐,你的朋友来了。”
“哦。好好招待他吧。”她翻了翻琴谱,打算接着练。
“他请你去亲自门口。”Emma 说,还带着点笑意。
Emma 是个有点严肃的中年女人,总是一板一眼,少有笑容明显的时候。周迎暄起了好奇心,立刻下楼去门口。
方朔背手站在门外,也不进来。见她走近了,他一下子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送到周迎暄眼前的是一束百合花,清丽可爱。她愣住,没有接:“你这是?”
“第一次登门拜访,当然不能空手。”
他如此说,她觉得也没错,于是接过花,请他进门。一边走她一边问:“你跟 Emma 说了什么,她那么高兴?”
“我只是夸了夸她,”方朔笑,“Emma 的盘发很漂亮。”
周迎暄像看一个新奇物种那样看他:“那你嘴上功夫可真厉害,Emma 都能被你哄乐。”
“语言也是一种艺术。”方朔故作高深地笑,还有些自得。
周迎暄嘁他一声,懒得再理他,自己找花瓶去了。
午餐后,方朔提出想继续画她,周迎暄以要练琴为由推拒,他却说:“不影响你练琴,只要在能看到你的地方就行。”
反正琴房很大,她索性答应了。
窗户开了一点缝,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把白色窗帘吹得摇摆飞舞。弹琴的弹琴,画画的画画,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沉浸又安逸。
周迎暄伸了个懒腰,合上琴盖。抬眼看去,方朔还在画。她悄声走过去,他一点没发觉,专注得如在无人之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朔舒出一口气,凝神看了会儿画架上的作品,才后知后觉近处有个人。轻细的呼吸伴着白花清冽的甜香,他耳尖的绒毛立刻竖起。
他偏头,周迎暄正俯身看画,离他很近。
“原来成品是这样,”她再次惊叹于他的才华,“真厉害啊。”
“哪里哪里。”他轻咳两声,难得谦虚道。
周迎暄垂眼,看见他耳朵红红的,反应过来他们挨得有点近了。她直起身,拉开距离,心里却想这个人可真奇怪。
她一开始觉得他是个轻浮的人,毕竟对着陌生女孩叫 Sweetie 的能是什么好人。但他好像是天生嘴甜,对谁都说好话,还自然坦率得很,让人听了只有高兴,没有厌烦。
这家伙还很自来熟,午餐时跟 Emma 聊得很欢,听到 Emma 叫她暄暄,立刻便跟着叫起来。因为那束花 Emma 夸他是浪漫派,她声明那是登门礼,方朔却说:“不止是登门礼,还为了庆祝我们在巴黎重逢。”
Emma 听了后直接笑开花,连连点头。她只能扶额叹息,一个劲吃饭。
他对她的好感一点都不掩饰,还表达得很直接。动听的话进耳朵是让人开心,可他的言行总让人觉得他该是个花花公子,情场老手。现下他有些害羞的模样,倒把周迎暄弄糊涂了,明明大她两岁,却跟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似的,女孩凑近些就会红脸。
方朔盯着画,频繁地眨眼,用余光看她。见他半天不说话,周迎暄清了清嗓子,打算换个话题。
“你的耳钉是三个,挂件也是三个,”她指了指画具包上挂着的三只迷你棕熊问,“有什么意义吗?”
他抬头看她,眼睛亮亮的:“‘三’是我的幸运数字。我的身份证号、学号、车牌号都跟‘三’有关。”
“这是巧合吧,跟幸运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他摇头晃脑,神神叨叨地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这么伟大,肯定能带来好运的。”
“你可真迷信。”她轻哂。
话头接上,气氛又正常起来。已经傍晚了,周迎暄邀请他留下用晚餐,他拒绝道:“晚上我得陪外婆吃饭。”
“但是我还会再来拜访的,暄暄。”他又说。行了一个绅士礼,方朔凝望她,眼神专注而真挚:“看到你我总有很多灵感,希望你能经常当我的模特。就当是为了一位未来的伟大画家着想,请不要拒绝我好吗?”
为艺术献身嘛,也算是个伟大的事业。周迎暄这么想着,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呜呜呜根本看不够!!
谢谢洋老师这么快结局了吗!
十万字以后才会结局,就是提前说一下❤️感谢友友支持吃到断头,大大端午安康(催更版)不够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