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过赌桌了,早已手痒难耐,他扭头往家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脚跟着牛二就走了。现在地里的活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娘应该不会再管他赌钱的事儿了吧?而且之前输钱都是因为他手里没钱,心里没有底。但现在,杏树下可藏着他一笔巨款,等到了赌桌上,就连财神爷也一定会眷顾他的。等他赢钱回来,把一大把一大把的钱捧到娘面前的时候,娘肯定就只剩下高兴了。想到这里,庄杨心里最后的那点担忧也没有了。
刚刚还觉得愧疚的心情,在看见庄松和庄桦的表情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没良心的两个小混账就不值得他心疼。
突然,他的胳膊被庄松拉了起来,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他的胳膊就搭在了庄松的肩头。
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胳膊也搭在了庄桦的身上。
身体突然就轻松了一半,原本已经快要断了的腰,在这一刻也得到了放松。
庄杨张了张嘴,扭过头去看庄松和庄桦。
他们在笑,皎洁的月色下,他们笑得肆意开朗。
“大哥是不是瘫了?”
“果然不太行。”
兄弟俩说着打笑的话,庄杨当即怒目而视,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弟弟,可才一动,两只手就都被紧紧抓住了。
无奈,他只能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严清溪走在最后面,两只手背在身后,悠悠然地多了几分闲适。
晚上回去,庄杨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连衣服都没有脱就一头倒在了炕上,沉沉睡去。
关招娣心疼地替他脱掉鞋袜,暗暗嘀咕着,老大累成这样,娘不心疼吗?
严清溪是后妈,她不心疼。
尽管昨天半夜才睡,可第二天天刚亮,庄杨还是被她赶到了地里去。
庄杨带着哭腔跟严清溪发誓道歉,说他知道错了这,说他以后再也不赌了,他真的知道了挣钱不容易,知道了生活艰难。
严清溪表示很欣慰,她欣慰地拍了拍庄杨的脑袋,然后,将人踹出了门。
犹如昨天晚上一般情形,老二老三一左一右地压着他,以及他们自己的嘴角,把他带去了地里。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皆如此。
这天晚上,摘云岭的邻居们吃过晚饭后,三三两两地围坐在这一起闲聊。庄杨刚坐下就看见牛二过来了。
牛二震惊道:“你下地干活了?”
庄杨点了点头,累得不想说话。
牛二眼珠子转了转,“太过分了!你家老二老三怎么能让你堂堂一个秀才去下地干粗活呢!你这手可是拿笔写字的!”
庄杨哼了一声:“我娘让的。”
“大娘也是糊涂,虽然现在庄稼得管,可就算庄稼种得再好,能有多少收成,能挣几个钱,更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牛二的话正说进了庄杨的心里。
他真的不明白娘为什么非要逼着他下地干活,他可是一个秀才!
是他们摘云岭百年来唯一的一个秀才!
“诶?最近我手气还不错,跟着我去玩两把?”牛二突然凑近了庄杨,眼中闪着算计的光。
庄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过赌桌了,早已手痒难耐,他扭头往家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脚跟着牛二就走了。
现在地里的活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娘应该不会再管他赌钱的事儿了吧?
而且之前输钱都是因为他手里没钱,心里没有底。
但现在,杏树下可藏着他一笔巨款,等到了赌桌上,就连财神爷也一定会眷顾他的。
等他赢钱回来,把一大把一大把的钱捧到娘面前的时候,娘肯定就只剩下高兴了。
想到这里,庄杨心里最后的那点担忧也没有了。
庄松和庄桦正从村头的井里挑了水回来,远远地就看见他们大哥跟着牛二走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激动兴奋之情难以压抑。
上次就是因为大哥想要去赌钱被娘发现,于是大哥被惩罚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这次……
以后家里挑水砍柴的活很快也能兄弟三个人一起分担了吧?
说动就动,很快,兄弟二人就出现在了严清溪的门口。
庄松用胳膊肘碰了碰庄桦:“你去敲门,问问娘睡了没。”
庄桦往一旁躲了一下:“我不去,你去。”
“你去,你年纪小,娘最疼你。”
“你去,你最聪明,娘就喜欢聪明的。”
庄松和庄桦两兄弟都想告状,却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毕竟他们从小就知道,娘最疼爱的是大哥,他们去告大哥的状,按照从前的经验,十次有十次挨骂的都是他们。
但现在,他们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
于是,既觉得娘不会骂他们,又担心娘和往常一样骂他们的两种心理就开始博弈,博弈出来的最好结果,就是让另外一个人去当出头鸟。
兄弟二人此刻的心思,当真是如出一辙。
庄桦又往后退了一步。
庄松眼眸暗了暗,他终于抬起手,敲响了门。
下一瞬,人就一溜烟地躲到了庄桦后面三步开外。
庄桦懵了!
可惜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严清溪已经推门出来了。
“怎么了?”严清溪问,目光落在两个便宜大儿子上,面露疑惑。
庄松不愧是三兄弟当中最有心眼的,他指着庄桦道:“娘,老弟有话要跟你说。”
庄桦:“不是,我没有,我……”
严清溪不耐的目光看过来。
庄桦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看见大哥去牛二家了,可能是又去赌钱了,我记得娘之前说不让他去。”
庄桦越说越小声,明显地忐忑。
严清溪果然眯起了眼睛。
她缓缓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们俩不用管了。”
“哦。”
严清溪说完这句话就回了屋子。
庄松和庄桦对视一眼:“你说娘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生气了没?”
“应该是生气了。”
“那为什么没像上次一样直接去把大哥打回来呢?”
庄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严清溪知道,想要让一个有赌瘾的人戒掉赌钱,单单靠棍棒教育肯定是不够的。
她该下点狠药了!
三日后,严清溪带着庄杨在镇上卖馄饨,可庄杨却全程都显得心不在焉,就连收钱都得人家喊他两遍他才应一声。
而就在他们馄饨摊后面,正有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赌桌在摇骰子。
其中,有一位身穿华服的少年,他出手阔绰,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可惜他手气不好,只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输了十几两银子,赢了钱的人当即哈哈大笑,大叫着:“发了发了!”
华服少年却还不肯走,嚷嚷着今天一定要回本,再来再来。
自然,他又输了。
此刻的庄杨,一双眼睛全都黏在了赌桌上,他想,若是他能上场的话,这个冤大头的钱可就全都是他的了……
严清溪斜着眼睛瞟向庄杨,将他脸上的贪婪全部尽收眼底。
终于,庄杨坐不住了。
他突然捂住肚子:“娘,我上个厕所。”
说完,就匆匆拿了桌上的铜钱跑远了。
没一会儿,巷子口,一个鬼鬼祟祟地脑袋就露了出来,直奔赌桌而去。
严清溪低着头盛馄饨,嘴角却缓缓勾了起来。
呵,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