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杀她,可是为什么今晚却非要让他留在这里?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会趁着她熟睡的时候下手吗?还是说,她料定了自己根本就舍不得……一直等到沈长宁彻底熟睡了,他这才轻轻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来。而后上前关好了被寒风吹开的木窗。一夜倒也这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只是次日一大早便听说,昨夜陆小公爷遇刺了。大晚上的,都已经宵禁了,也不知陆小公爷跑出去是要作甚。好在无甚大碍,只是脸上有些擦伤,还有肩膀有一处轻微的箭伤,虽不致命,却让陆南淮颜面尽失。
夜里的他更像是一头凶猛的猎豹。
随时等候着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扑上前一口狠狠咬断猎物的那脆弱的脖颈,汲取那鲜美的血液,啃食她的皮肉。
她似乎又做噩梦了。
身子忽然在黑夜里抽搐了下,眉宇间尽是痛苦。
谢衍的感知力非同寻常,自然能够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
看来她并没有骗自己,她夜里真的会噩梦缠身。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能让这位高高在上,如同骄阳一般的长公主感到害怕的呢?
锦被滑落,屋外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透过窗缝落在她身上,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而后一只修长好看且十分苍白的手捡起地上的锦被,重新盖在她身上。
她很害怕。
在黑暗中却精准无误地抓住了谢衍的手。
那一瞬寒光乍现,手中的匕首几乎就要刺入她的胸膛了。
“阿衍……”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谢衍的名字。
声音里是无尽的愧疚。
她像是陷入了深渊泥潭般,淖泥之下,无数双鬼手拉着她不断往下坠。
那种感觉,痛彻心膂。
直到她抓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才像是抓住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他。
手在颤抖。
全身都在颤抖。
谢衍愣在原地,但握在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
似乎迟疑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伸出手来落在她纤弱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情绪也趋于稳定,呼吸渐渐平缓。
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手和衣袖。
黑暗中,谢衍那双锐利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的脸庞,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杀她,可是为什么今晚却非要让他留在这里?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会趁着她熟睡的时候下手吗?
还是说,她料定了自己根本就舍不得……
一直等到沈长宁彻底熟睡了,他这才轻轻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来。
而后上前关好了被寒风吹开的木窗。
一夜倒也这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只是次日一大早便听说,昨夜陆小公爷遇刺了。
大晚上的,都已经宵禁了,也不知陆小公爷跑出去是要作甚。
好在无甚大碍,只是脸上有些擦伤,还有肩膀有一处轻微的箭伤,虽不致命,却让陆南淮颜面尽失。
世人皆知他镇国公府满门皆武将。
尤其是他的父亲镇国公,上场杀敌十分勇猛,威名赫赫,而今到了陆南淮这里,却叫人伤成了这样子。
关键是他连那刺客的影儿都没瞧着。
总不能说,他是去同沈永安私会时遭人暗算刺杀的吧?
然而现在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昨夜刺杀,那刺客必然已经看到了永安在他的马车里,也就不难猜想出他和永安的关系。
永安如今还未恢复公主身份,名声是万不能坏的。
陆南淮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把昨晚的刺客揪出来,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殊不知这却会让他走上毁灭整个国公府的不归路。
今日是一场雨夹雪。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万佛寺的门口。
万佛寺乃皇家寺院,在大景朝已经有两百年了。
平日里万福寺都是大门紧闭,唯有皇家祭祀才会开启。
沈长宁刚从马车上下来,瞧着面前那一座庄严肃穆的寺院,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儿巨石给压住了般。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公主?”东陵察觉到她脸色在瞬间就苍白了起来,立马担忧了起来。
“外头天寒地冻,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你且上前告诉那小沙弥一声。”
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
奇怪。
这万佛寺她虽未曾来过,可为何只要她一靠近,便会如此难受?
竟是压得她双腿发酸,便是连行走一步都极为困难。
还未等东陵靠近小沙弥,紧闭的古寺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阿弥陀佛,你终于来了。”
老和尚一身灰袍僧衣,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口。
沈长宁心头一动。
什么叫做她终于来了?
她想要进去,然而只是刚挪动了半步,脑海中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她的脑子一样。
疼得她连站都站不稳。
“重来一次,公主便不再tຊ是往生之人,寺院佛光笼罩,公主贸然靠近,只会伤了自身。”
老和尚轻笑着,她分明看见他未曾挪动脚步,可下一瞬,他却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沈长宁瞳孔一缩,心脏在猛烈跳动着。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为重来一次,何为往生之人?
她又为何无法靠近那寺院?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的原因吗?
可这老和尚又怎会知道的?
“世间缘法,皆有定数。”
“你既前来,便为解惑,尘世沧桑,命途多舛,人生百态,皆在其中。”
老和尚的声音落下,她才发现,周遭的一切就如同被定格了一样。
风未动,雪未动。
就连东陵和门前扫地的小沙弥也未动。
她心中一阵骇然。
“你知晓我为何而来?”
“命理之术,妙不可言,公主所求,亦是他人所求。”
“谁?”沈长宁猛然追问。
这世上和她所求相同的,还有别人吗?
然而老和尚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反而是伸出手来,那形容枯槁的掌心之中,安静地躺着两根红绳,上头分别系了菩提珠。
“此乃同心结,与其佩戴者,可断公主身上媒介,亦可将自身福运,转嫁他人,至于佩戴者是谁,全凭公主罢。”
她伸手接过了那两串菩提子。
同心结……
他果然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
“那你可知,我为何死而复生?”她心中骇然着老和尚竟然对她了如指掌。
那么,她重生的机缘玄妙,他必然也是知晓的吧。
“天机难测,只知今生,便莫问前世。”
“你为何不能告诉我 ,便当是我求你,我只求着其中缘法……”
然而眼前忽然一片眩晕。
是东陵在用力地摇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