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余不安地搓着衣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那时已近深冬,可初雪却迟迟未至。天阴沉着,冬日的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她的鼻尖脸颊都冻得通红。她把脸埋进棉服的领子里,慢吞吞地朝前走着。周思扬身高腿长,几步便把她甩下。她也不急着追他,就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他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别别扭扭地停在校门口等她。即便裹在厚厚的棉服中,少年的身形依旧修长挺拔,像一根高挑的竹,静静地伫立在寒风中。朱清余
朱清余不安地搓着衣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那时已近深冬,可初雪却迟迟未至。天阴沉着,冬日的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她的鼻尖脸颊都冻得通红。她把脸埋进棉服的领子里,慢吞吞地朝前走着。周思扬身高腿长,几步便把她甩下。她也不急着追他,就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他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别别扭扭地停在校门口等她。即便裹在厚厚的棉服中,少年的身形依旧修长挺拔,像一根高挑的竹,静静地伫立在寒风中。
朱清余小跑几步追上他,两人又一齐并肩朝前走。
周思扬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和我抢着付账,难道我连请你吃饭的钱都没有吗?”
他的声音混在呼呼作响的冷风里,朱清余一时听不清楚,只听到“没有钱”几个零星的字。少女敏感的内心像被尖尖的针刺了一下,下意识地去反驳:“我有钱。”
“啊?”周思扬没想到她给出这样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他呆头呆脑地说:“你有钱关我什么事?”
“那你有钱又关我什么事?”
朱清余张口便将他的话又还了回去。这话说得又气又急,语气里还带了几分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恐慌。
风渐渐大起来,朱清余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起来。人缺什么,便怕什么。或许长大后的朱清余能够对贫穷这件事一笑置之,可对十八岁的她来说,最无法忍受的便是他人的怜悯目光。
她不是圣人,心里总有些小女生的虚荣。这虚荣让她有意无意地在众人面前掩盖着自己的贫穷。林慧的衣服鞋子多,总是没穿几次就淘汰给她,再加上她在班上独来独往,也鲜有人能知晓她家境贫寒的秘密。在同学和老师眼中,她不过是个性子孤僻的普通学生罢了。
可周思扬的出现,却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他长得英俊,成绩优秀不说,家境也好,学校里不少女孩都暗暗喜欢他。她在他面前,总有些没来由的自卑。
这自卑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总在某一个时刻,因着周思扬几句无心的话语,便在她的心头疯长。
两人沉默着在教学楼后的树林停下脚步,上课铃打响了,可谁都没有动。
星星点点的雪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洁白的,晶莹的,打着旋儿飘到朱清余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她恍然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敏感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她抬眼朝周思扬望去,他也正望着她,眼里虽有些疑惑,可更多的是惊喜。
“朱清余,你瞧,下雪了!”
周思扬伸出手去接那些片片飘落的雪花,可手心的温度太高,雪刚落下去便融了。朱清余也学他的样子去接雪花,也是一无所获。正懊恼着,突然听见周思扬叫了一声。
“你别动!”
朱清余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周思扬凑了上来,盯着她的脸不知再看些什么。
朱清余被他盯得有些羞,刚想眨眼,便看见他凑得更近,兴冲冲地说:“你的眼睫毛上有雪花,居然真的是六瓣的。”
原本被寒风冻得发僵的脸颊就这么一下子烧起来,朱清余闪躲着目光,心慌意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他却更进一步。
“你帮我看看,我的睫毛上有吗?”
周思扬的个子比朱清余高出一头,为了让她看得清楚,还特意弓着身子。朱清余忍着心头羞涩仔细去看,他的睫毛又长又翘,还真的有一片雪花落在上面,晶莹剔透的六角冰花,在路灯的光照下闪烁着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