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谭玉歆看着那尊自定安出生起就被供奉的公主像,胸腔仿佛被人点了把火。她进来之前,还有侍从安慰她。“公主,陛下有命,您的行为有损皇家行为,得让百姓看见您悔过的诚心。”“全城百姓都要来公主庙观礼,您呐,暂且委屈一下吧……”委屈?她死在火海的爹娘,幼弟不委屈吗?被定安的权势压的弯了腰的百姓不委屈吗?怒火在她心中一点点升腾。谭玉歆紧盯着那尊冰冷的公主像,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凭什么我魂无归处,却为你承担恶果?”
长盛山上有佛寺,百姓络绎不绝。
看着那些穿着公主府服饰的侍卫,有人不解开口:“定安公主这是要干什么?”
有在此站了许久的人压低声音:“听说啊,是在挖什么尸首呢!”
……
谭玉歆站在桃林边缘,看着树下被挖出来的坑洞,心一点点提起。
她死去有一段时间了,只怕尸身早已腐烂的不能看。
这时,季应礼声音沙哑:“我定是魔怔了,才信了公主的胡诌。”
“这片桃林是陛下命人栽种,您绝对不会在这里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谭玉歆扭头看他,扯开唇角,眼里却冰冷:“你倒是很了解本宫。”
这时,有侍卫匆匆走来,低声道:“公主殿下,桃林都挖遍了,一无所获。”
寒意瞬间从脚底腾起,窜遍谭玉歆全身。
这明明是她的葬身地,为什么尸首会不在tຊ?
季应礼似是松了口气,他扫视一圈,低声道:“公主请回府,这里百姓越聚越多了。”
谭玉歆就这么呆怔着被他带上了马车。
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谭玉歆低声喃喃:“怎么会不在呢……”
这句话却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季应礼。
他眼神微凝,落在谭玉歆身上,竟让她觉得有几分危险。
季应礼缓缓开口:“定安公主,到此为止。”
“我早已答应尚公主一事,绝不会反悔,公主不必再用这种招数试探我对玉歆的心意。”
谭玉歆看着他冷淡的神色,莫名觉得他这话太过违和。
可她无心去探究季应礼的反常,她只想弄清楚自己的尸身到底在哪。
待马车停下时,正是烈日当空。
谭玉歆撩开车帘,却瞥见府门口站着个太监。
他笑的恭敬:“殿下,贵妃娘娘请您单独入宫一趟。”
昭阳殿。
谭玉歆刚站定,舒贵妃的巴掌便落了下来。
“你疯了不成?竟大张旗鼓的去桃林挖尸?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根本没法压下去!”
谭玉歆半张脸都发木,心里却觉得痛快。
这本就是定安该受的。
她缓缓转头看向舒贵妃,沉沉开口:“杀人本就是死罪……”
啪!
舒贵妃再次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骂道:“本宫是你的母亲!养你这么大,难道你想连累本宫一起去死吗!”
谭玉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本来静的如同死水的心湖,却突然泛起了涩意。
舒贵妃才不是她的娘。
她娘温柔知理,哪怕身份不显,却从未停止过自己的善举。
路边的流浪猫狗,雪地里的乞丐,穷的揭不开锅的邻家奶奶,都受过她的真心相助。
她娘是菩萨转世,她娘……早就被这对蛇蝎母女一把火烧死了……
谭玉歆垂着眼死死咬着牙,不想让舒贵妃看出端倪。
舒贵妃也确实没看出来,她还想训斥谭玉歆,却见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娘娘,陛下听闻今日之事龙颜大怒,让公主即刻去公主庙静思己过。”
舒贵妃冷冷看向谭玉歆:“蠢货,真是让本宫颜面扫地!”
半个时辰后。
谭玉歆踏进公主庙时,与站在门边的季应礼对上了视线。
她什么都没说,径直越过他,直接进了庙里。
厚重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庙里,谭玉歆看着那尊自定安出生起就被供奉的公主像,胸腔仿佛被人点了把火。
她进来之前,还有侍从安慰她。
“公主,陛下有命,您的行为有损皇家行为,得让百姓看见您悔过的诚心。”
“全城百姓都要来公主庙观礼,您呐,暂且委屈一下吧……”
委屈?她死在火海的爹娘,幼弟不委屈吗?
被定安的权势压的弯了腰的百姓不委屈吗?
怒火在她心中一点点升腾。
谭玉歆紧盯着那尊冰冷的公主像,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凭什么我魂无归处,却为你承担恶果?”
“凭什么我家破人亡,而你受香火供奉?”
她举起面前一支巨大的烛台,狠狠砸向神像:“你不配!”
轰隆!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急急拍着门。
“公主殿下,怎么了?百姓都进了庙门了,您别吓奴才们啊!”
而谭玉歆看着断裂成两半的神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紧接着,外面传进季应礼急切的怒声:“来人,把门撞开!”
撞门声吸引了不少脚步声的靠近,在门被撞破的那一刻,谭玉歆缓缓转身。
阳光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她身后断裂的塑像。
更照亮了被困在公主像中的那具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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