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觉得一个月五十两的月钱,似乎也不是很高。“务必让沣州那边做好配合。”晏翎鹤听后吩咐道。要想让对方相信那假文书上的内容,戏就得做全。安荣却觉此举有种牛刀割鸡的感觉,便问:“沈肆瞧着也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他真的会为了一封文书派人去沣州核查吗?”“谨小慎微的……不是他。”晏翎鹤说着,捏了捏眉心。近来北镇抚司的一系列动作,包括把祁允薇送进府中,恐怕都是幕后那位小先生在操控。“下去吧。”
“是……”安荣扁嘴,继续道,“祁姑娘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异样。”
“嗯。”
晏翎鹤转身望月,微微摩挲指腹,沉默顷刻,回到案前,“继续。”
安荣便接着说:“她跟狱卒要了碗水喝,然后——”
“本督问的谢秉丞。”他的话被晏翎鹤打断。
安荣:“……”
他忽然觉得一个月五十两的月钱,似乎也不是很高。
“务必让沣州那边做好配合。”晏翎鹤听后吩咐道。
要想让对方相信那假文书上的内容,戏就得做全。
安荣却觉此举有种牛刀割鸡的感觉,便问:“沈肆瞧着也不是个谨小慎微的,他真的会为了一封文书派人去沣州核查吗?”
“谨小慎微的……不是他。”晏翎鹤说着,捏了捏眉心。
近来北镇抚司的一系列动作,包括把祁允薇送进府中,恐怕都是幕后那位小先生在操控。
“下去吧。”
说完,他立马又补了一句,“东厂那边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
安荣从屋里退出来,长舒一口气,得亏今晚是尹拓扫竹园,不然他得累死。
后半夜晏翎鹤忽然接到宫中急招,他即刻更衣翻身上马,东厂狱卒却来报说祁允薇晕倒了。
晏翎鹤斜一眼安荣,安荣立即缩头,“是御医说她没事的……”
一边的公公见状催促,“厂督,还是快些进宫中吧,皇上正在等您呢。”
晏翎鹤犹疑地抿了抿唇,拱手道:“请公公替我周旋一二。”
公公摆手拒绝,正预说些官话,却见晏翎鹤一个肃戾的眼神,“一刻,只需一刻。”
说罢,提起缰绳,调转马头,直奔东厂。
“半刻,最多半刻啊,晏督主!”公公跟在后面大喊。
宫里头的行事晏翎鹤再清楚不过,哪些事可操控,哪些决不可越界,拿捏其中分寸,微妙而危险。
晏翎鹤风一般地驭马,不到一盏茶便到了东厂。
当他看到晕倒在地上的祁允薇时,他本想一个箭步便过去,但在迈出步子的那一瞬,他犹豫了。
这一世,说好要推开她的。
为何自己总会三番五次地走向她,而她也完全跟上一世一样,眼里只有谢秉丞。
再这样下去,他怕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她囚禁折磨。
正当晏翎鹤停住脚混沌乱想之时,角落的牢房里传出一句低低的怨语。
“晏翎鹤你要是不来,我就炸了你那些个法帖拓本……”
祁允薇说的很小声,但晏翎鹤还是听见了。
他整个人愣定在原地。
她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还扬言要炸了他珍贵的书贴,这还是他那个柔弱低卑的祁允薇吗。
记忆中,她娇弱又顺从,老是咬着牙承受他怒火与欲火之下的折辱。
她胆小且卑微,跟他说话总是怯声怯气,从不敢正眼瞧他。
从祁允薇嘴里蹦出来的这句话,几乎将晏翎鹤对她的认知全部打碎。
他抬脚朝她走去,已然忘却了什么推开推不开。
故意把自己撞晕的祁允薇,这会儿是真晕,这是她苦思大半夜想出来的办法。
东厂里她这间干净舒适的牢房,就是晏翎鹤在意她的证明。
虽然晏翎鹤暂时还没对她这个替身的上瘾,甚至亲耳听见他明确地说她不是薛卿微,但她直觉晏翎鹤会来。
也不知这莫名的自信哪儿来的。
她躺在地上半天不见门口有动静,打算换个姿势继续躺。
重活一世,真不想活得如此憋屈。
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撑起身,抬起头,然后,正正对上了晏翎鹤的脸。
他是从地下通道直接过来的,走得又轻,祁允薇注意力全在正门口,一点没发现后面的他。
晏翎鹤蹲着身,好整以暇地盯看,深沉中又透着一丝见猎心喜的探欲。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在她看见自己时,修长的食指一指,“你头怎么了?”
祁允薇吓得退倒“啊”叫了一声,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又切换到有气无力的状态,一脸虚弱地说:“这里好冷,奴婢头晕。”
她一面说一面捂住鬓角隆起的包,两眼想看又不敢看地瞟觑晏翎鹤。
“没其他的了?”
晏翎鹤语气轻快,嘴角压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愉悦。
祁允薇含唇摇头,“没有……”
他能来,那就说明她的判断没有错,想来很快就能出去了,狱卒那五两报信费没白给,祁允薇心里一阵乱想。
“是嘛……”晏翎鹤站起身,“本督还以为你想回府,如此,那便算了。”
说罢,瞥一眼地上之人,转身就走。
“督主等等……”祁允薇立即喊住他。
晏翎鹤唇角微勾,转头不转身,“如何,肯供实情了?”
对方一脸请君入瓮的表情,看得祁允薇牙痒。
“实情,督主不是都知道吗?”
晏翎鹤挑眉,转身看她,“本督是知道,但就是要听你亲口交代。”
“奴婢,奴婢……”祁允薇说不出口,她不想便宜谢秉丞开膛破腹,也不想被困在这里。
正当她踌躇作难时,头顶传来晏翎鹤的声音,“你拿到的是假文书。”
祁允薇惊愕抬头。
似是怕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晏翎鹤立马接着说:“你可以告诉谢秉丞,不过,本督剥皮临帖的爱好,你应该有所耳闻……”
他语调幽幽,末尾处的拖长音把这句话的警告和危险拉满。
祁允薇冷冷打了个寒噤,晏翎鹤练字,不仅用死人皮,活人皮也用,譬如她。
她伏地而跪,“奴婢绝对绝对不会告诉谢秉丞。”
她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悦色。
假文书,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明日沈肆一面又多了张好牌。
晏翎鹤离开后,祁允薇还是被关到了第二天早晨。
一回府,她马上领了差事牌,带上大扫帚,直奔竹园。
但眼前的竹园几乎没什么可扫的,林道上的落叶枯枝似乎都已经被人清理了。
祁允薇一下心慌,她该不会已经被辞,活儿都给新人做了吧。
她立马去问,管事的却说没有,可这么干净的竹园,怎么看都是被人清扫过了。
祁允薇拿着扫帚,一路走到竹林深处,忽然发现林中躺了个人。
直挺挺的,像是死僵了。
这会子天刚亮,也看不清那人的脸,祁允薇环视左右,举起扫帚,缓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