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姜穗宁惦记着嫁妆铺子的事,决定亲自去巡视一番。到了寿宁堂,她先给韩老夫人请安,然后说自己要出府。韩老夫人皱了皱眉,不情愿的道:“我们侯府女眷身份贵重,本不该抛头露面,谁叫你出身商户……罢了,你去吧。”姜穗宁低眉敛目:“是,儿媳看完账目就尽快回来,正好给您带些南边新来的血燕。”韩老夫人这才露了笑脸,等姜穗宁走后跟王妈妈说:“娶个商户女也就这点子好处了,我这里上好的补品从没断过。”
伴随着小丫鬟一声声的通传,韩延青大步流星地穿过院子,进了屋。
彩秀一慌,连忙蹲身行礼,“见过三爷。”
小姐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没被他听见吧?
“嗯。”韩延青随意应了一声,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不远处的姜穗宁身上。
姜穗宁又翻了两页账本,才慢吞吞起身,“三爷回来了,用过饭了没有?”
“在寿宁堂吃过了。”
韩延青往前走了几步,武将年轻挺拔的身姿充满压迫感,投下的影子仿佛要将她吞没。
他语气又冷沉了几分,“母亲说你不愿将序哥儿记在名下,为何?”
“嫡庶有别。”
姜穗宁只轻飘飘回他四个字,“连我一个出身低微的商户女都懂的道理,三爷身为侯府嫡子,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吧?”
韩延青当然懂,他哼笑一声,“你想跟我生孩子?”
姜穗宁默然不语,她在思考用什么理由能把男人轰出去。
韩延青忽然解下披风,往彩秀怀里一扔。
“去烧水,爷要洗漱。”
这是要留下过夜的意思了?
彩秀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脸上的喜色都要溢出来,“哎——”
“慢着。”
姜穗宁忽然叫住她。
她冲韩延青福了福身,“妾身今日身上不舒服,三爷还是回前院吧。”
韩延青解领扣的动作一顿,冷冷道:“扫兴。”
姜穗宁神色不变,依旧笑着:“或者我给三爷安排别人服侍?”
“你可真大度。”
韩延青忍无可忍,甩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
“小姐!”
彩秀急得快哭出来了,“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您怎么把人往外推啊?”
她记得准准的,姜穗宁的小日子根本没来。
“看见他就烦。”
姜穗宁揉了揉太阳穴,回去继续看账本。
“去把院门锁了,别什么人都随便往里放。”
*
前院书房里,韩延青枕着手臂,头一次觉得这里有些清冷。
女子冷艳的面孔在他脑海中久久盘旋。
虽说他当初是听了母亲安排,不得不娶了这个粗鄙的商户女。
可姜穗宁的美貌在京城贵女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母亲说姜氏口口声声要嫡子,可他们成亲至今还没圆房,想必她心中有怨,才会故意阻挠序哥儿上族谱的事。
他冷落了她这么久,她也该知道厉害,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侯府打算。
下次休沐是十日后,那时她身上应该干净了……
韩延青正胡思乱想,心潮澎湃之际,房门被轻轻叩响。
他瞬间从绮梦中惊醒,不满地开口:“谁?”
“青郎,是我……”
韩凌雪纤柔的嗓音隔着窗纸越发婉约。
韩延青一惊,连忙开门将她拉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啊。”韩凌雪搂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
书房里没点灯,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一晌贪欢。
韩延青搂着韩凌雪挤在狭小的卧榻上,神色餍足,只眉头微微皱着:“下次别这么冲动,小心被人看见。”
韩凌雪倚在他胸口,神色乖顺,“知道,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嘛。”
韩延青笑着亲亲她的脸,嗓音沙哑,“阿雪,我也想你,在大营的每一日都想着你……”
韩凌雪抵着他的胸口,不让他再胡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说话,“母亲说,要给你纳个妾进门照顾序哥儿……青郎会不会喜新厌旧,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韩延青抱着她,语气笃定,“母亲要纳妾,就当是给序哥儿找个奶妈子,我肯定不会多看她一眼。”
“青郎你真好。”韩凌雪紧紧搂着他,声音仿佛掺了蜜,“我们仨才是一家人,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
过了几日,姜穗宁惦记着嫁妆铺子的事,决定亲自去巡视一番。
到了寿宁堂,她先给韩老夫人请安,然后说自己要出府。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不情愿的道:“我们侯府女眷身份贵重,本不该抛头露面,谁叫你出身商户……罢了,你去吧。”
姜穗宁低眉敛目:“是,儿媳看完账目就尽快回来,正好给您带些南边新来的血燕。”
韩老夫人这才露了笑脸,等姜穗宁走后跟王妈妈说:“娶个商户女也就这点子好处了,我这里上好的补品从没断过。”
王妈妈赔笑附和:“三夫人知道自己出身太低,可不得想法子讨好您么?”
姜穗宁带着彩秀到了二门,上了侯府的马车。
在侯府大门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您通融通融,帮我给三夫人传个话……”声音很是谦卑。
门房趾高气昂:“姜家大爷,您自己什么身份心里不清楚吗?这里可是平远侯府,不是什么穷酸破落户都能来打秋风的……”
姜穗宁猛地掀开车帘,不顾仪态跳了下来,“大哥!”
那站在侯府门前,对着门房卑躬屈膝的年轻男子,正是她大哥姜逸。
姜逸转头看见妹妹,眼中迸发出惊喜。
他今日穿一身靛蓝蜀锦长袍,长发用玉簪束起,身姿挺拔,眉眼温润,通身气派仿佛大家子弟,路人见了都要赞一声君子端方。
谁会想到他其实出身商贾,是皇商姜氏未来的家主呢?
姜穗宁走过来,俏脸寒霜,冷冷瞪着门房:“我是侯府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三夫人,我哥哥怎么就成了穷酸亲戚?是谁教你的规矩?”
门房吓坏了,忙不迭跪下,“夫人息怒,小的不敢。只是老夫人早就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随便上门……”
姜穗宁咬了咬牙,难怪她前世嫁入侯府后就很少见到娘家人了,原来是那个老虔婆从中作梗!
一边嫌弃她娘家是商户,一边心安理得用姜家的银子……这就是高门侯府!
今日是她恰好遇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哥哥和父亲还受过侯府多少奚落刁难?
姜穗宁气得浑身发抖,她自己受委屈不要紧,可她的家人不该被她连累!
“彩秀,去找大管家,侯府有这样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门房,不是擎等着得罪人吗?打他二十板子,再撵到庄子上去!”
“哎!”彩秀答应得极快。
门房已经吓傻了,不住地磕头求饶。
就连姜逸也忍不住劝道:“宁宁,我没事……”
毕竟是外院的奴仆,他怕妹妹这样做是越俎代庖,会让侯府更加不喜。
“大哥,我们姜家堂堂正正做生意,和宫中采买的大人们也是平等相交,我不允许任何人看轻你。”
姜穗宁神情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要拿这个门房立威。
姜逸感动不已,仔细打量着她,半晌心疼的道:“宁宁,你瘦了,在侯府过得不好吗?”
如果有选择,他们从未想过将姜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入高门。
可是当初姜穗宁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又和韩延青有了肌肤之亲,如果不答应这门婚事,姜穗宁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
“大哥别担心,我好着呢。”姜穗宁压下心头涩意,故意扬起笑脸,语气轻快,“你今天过来是有事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