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前世瑞王在不到两年以后便暴毙身亡。彼时的文宣帝龙体每况愈下,无奈只能下旨册立李元修为太子。“免礼。”李元修注视着她微垂的眼睫,抬了抬手。“本王听说你前日落水了,身体可还好?”他看上去十分友善,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个克己守礼,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只有裴清才知道,他背地里有多无耻。“臣女无事,多谢殿下关怀。”李元修浅笑着说:“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裴清瞬间打了个寒颤,从头凉到脚。
不是嫌弃她女红做得不好,就是嫌弃她没有亲手给丈夫烫衣,抑或是责怪她太黏着谢允之,耽误他学业了。
不管裴清怎么做,谢夫人总能找到理由,把她贬低得一无是处。
裴清跟着陈知衍读书时,都没这么委屈过。
直到后来受封为郡主,谢家二老对她的态度,才好了那么一些。
有了前世做对比,再要裴清说心里话,如果不考虑陈知衍那个人,单说做孙氏的儿媳妇,自然是顶好的。
可关键就在于,裴清还做不到无视陈知衍。
孙氏见裴清一直不好意思张口,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了。
“好孩子,不瞒你说,我想让知衍娶你,是有私心的。他近来执意要向陛下请命,前去苍州剿匪,我忧心他的腿伤,却实在劝不动他。”
“你们两人若是愿意结亲,既能解你之困,又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还解决了我一桩心事,岂不美哉?”
裴清焦急地:“话是这么说,可我又不喜欢他,他更不喜欢我,这亲哪能说结就结?”
“有什么不能的?”孙氏不以为然,“你跟周公子在他偷吃之前,难道就喜欢得死去活来?那件事要是没发生,你们二人,不还是按照爹娘的安排成亲了?”
“我儿的品行,不比那姓周的好上一万倍?就是年纪大了些,脾气有时候臭得跟水沟里的石头似的,还有些不解风情,旁的再没有了。这你是了解的。”
裴清听得目瞪口呆,微微启唇,想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自从那一个吻后,一切都在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和陈知衍做夫妻,光是想想都觉得很荒唐。
更荒唐的是,裴清居然觉得孙氏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陈知衍一心建功立业,冷心冷情,对情爱之事无甚兴趣,嫁给他,裴清不需要操心别的,只需要和孙氏过好日子就行了。
必要的时候,例如将来李元修又对她动了坏心思,陈知衍有足够的能力护住她,这是谁都办不到的。
想到这,裴清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愿意娶我?”
孙氏:“他现在是不愿意,但你听我的,你要是真下了决心,就去求求他,脸皮厚一些,他会心软的。”
老国公爷走后,陈知衍曾在牌位前发过誓,余生一定会把裴清当家人对待。
现在家人出了事,孙氏就不信他儿子心里没有一点愧疚。
“求他?”裴清抽出手,难为情地红了耳根,“不行不行,我豁不出这张脸,更不想逼他。”
孙氏失落地叹了口气。
……
晚饭前的这一场谈话,虽以回绝为终,却让一贯没心没肺的裴清,难得的失眠了。
翌日一早,裴清顶着两眼袋,被春桃从被窝里拉起来,说周夫人今日要过来商议解除婚约的事,陈知衍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她和周应淮的婚约,因为碰上老定国公去世,要守三年孝的缘故,至今连庚帖都还没交换,如今只需要把儿时两家交换的信物,各自退还就行了。
从此明面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背地里针锋相对。
前世两家协商退婚后,周夫人过了四五日才来还信物,说什么她刚落水,让她好好休息几日。
这次,定是知道了昨日陈老夫人散布消息,坏了她儿名声的事,才迫不及待地上门来,大有借此兴师问罪的意图。
既然如此,裴清也不想给她面子,借着脚伤避而不见,直接让春桃去前厅送信物,一块羊脂玉同心佩,自个儿悄悄溜回定国公府,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清点她的嫁妆。
不想,裴清刚走出垂花门,上了一条抄手游廊,便脸色骤变,犹如大白天见了鬼。
她慌了一瞬,迅速闪到一旁。
按照她躲避的速度,如果那人只是恰巧经过,不是专程来找人的,大概不会发现她。
可惜裴清想得还是太美好了。
她刚躲到花圃后,就从枝叶间隙看见那人转过头,疾步朝这边走来。
“裴清?”
既然躲不过……裴清深吸了一口气,隐藏住所有情绪,重新走上游廊,向迎面而来的恶龙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靖王殿下,殿下万安。”
此时的李元修还只是靖王殿下,他虽身为嫡长子,但因文宣帝推崇立贤,再加上其母姜皇后生前因杀害皇嗣,被打入冷宫的缘故,靖王年逾二十,仍迟迟未被册立为东宫太子。
不过,文宣帝膝下五位皇子,三皇子李元恪出身卑贱,无人扶持,不受重视,今年十七岁了仍未封王。
四皇子五皇子早夭,六皇子和七皇子年仅八九岁,都尚且年幼。
唯一有能力与李元修争夺太子之位的,只有朱贵妃所生的二皇子瑞王李元昭。
只可惜,前世瑞王在不到两年以后便暴毙身亡。
彼时的文宣帝龙体每况愈下,无奈只能下旨册立李元修为太子。
“免礼。”李元修注视着她微垂的眼睫,抬了抬手。“本王听说你前日落水了,身体可还好?”
他看上去十分友善,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个克己守礼,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
只有裴清才知道,他背地里有多无耻。
“臣女无事,多谢殿下关怀。”
李元修浅笑着说:“别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裴清瞬间打了个寒颤,从头凉到脚。
以前她刚跟着陈知衍念书时,三天两头地被他嫌笨,她还总不承认,说是他教得不好。
经过靖王一事,裴清才发现,她确实整天活得迷迷糊糊的。
比如,裴清前世到死都不知,自己是何时招惹上靖王的。
被靖王关在暗室里tຊ的头一天,得知真相的裴清,恨意滔天,抡起胳膊狂扇他十几个巴掌。
原以为对方会暴跳如雷把她掐死,或者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不料反倒把他打爽了,脸上露出狰狞又满足的笑。
“来,接着打。本王筹谋多年,命谢夫人给你灌下绝子汤,就是为了这一天,接着打吧,替你自己报仇。”
他主动把肿得像猪头似的脸,送到她面前,她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没力气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