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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靡靡乐声自动为二人隔离出一方屏障。只她一人可闻的声音里,他的语态与方才在人前所表现的不同了,显出一种阴沉的煞,令她想起新闻相片上那个充满兽性的眼神。
  可他的唇角却依旧留有优美的笑容。
  聂昭微扬起脸,无声默认。
  宋方州继续问,“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方才教莉娜说辞的也是你。”
  这一句,更加确切地说,应是笃定的陈述。
  聂昭欣然点头,目光坦诚,“在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结识宋先生。”
  “为什么?”
  “为了谢恩,也为赔罪。宋先生当日相救,在下却走得匆忙,本想寻到宋先生当面道谢,并将手帕归还,未料这手帕被我给弄丢了,只好前来赔罪。”
  “手帕?”
  “这便忘了?想来是宋先生在哈尔滨结识的佳人太多,每人都送了一条吧?”
  宋方州舞步稍滞,转瞬间,眼底便又重写风流,“哈尔滨这座城市美丽,人也美丽。在下结识的佳人的确不少,手帕却当真只送了一条。”
  见她目光依旧不依不饶地停留在他面上,他只好摆正姿态,郑重强调,“真的没有忘。我方才只是在想,当日你的手划伤,若真要说赔罪,也该是我宋某人向聂小姐赔罪才是。”
  “伤口养几日便好了,不足挂齿,可如此名贵的手帕丢了,却再也寻不来了。”聂昭勾勾唇角,摘下手套向他示意伤已无碍,不等他的视线多做停留,便已将话锋转到了另一处上,“我正是从这张手帕寻到宋先生的行踪。”
  宋方州长眉略扬,没有言语上的追问,却显然是在等待她的解释。
  女子放慢了舞步,只随性似的跟随着乐曲的韵律,纤长睫毛投下两片暗影,红唇慢启娓娓道来,“宋先生这张手帕不一般,乃为苏州太湖绣娘手作,刺绣采用了顶针纬向纳绣显示花纹的方法,绣工针法极其精巧据在下所tຊ知,此种针法于当今市面十分罕见,存在如此绣工的手帕也已尽数被上海温氏集团买断,作为其旗下产品之赠物温氏集团的香水,每售出一件都是登记在册的,虽说其经典之作‘明夜暗香’风靡了整座上海滩,翻查起来不易,可宋先生手帕上的味道却并不是那一款,而是‘焚炉藏雪’这款香水不太受众,购买者寥寥无几,再加上手帕边缘所绣的‘宋’字……想锁定足下的身份,也就并非难事了”
  “并非难事?”男子不以为然,“能查到温氏集团的销售记录,这便已不简单。”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女子不躲不闪,“鄙人不才,哈尔滨警备总局,聂昭。”
  语落处灯色变幻,恰是一曲尽头。万籁俱寂的对峙里,二人衣摆相擦,带起一道冷而生硬的窸窣;宋方州直视着聂昭,隽雅眉间掠过明显的杀机——
  只那么一瞬。
  转而乐声再起,换做了欢快的《假面舞会圆舞曲》,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消散无踪,竟如错觉一般。聂昭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继续款款开口,“我记得,温氏香水的代言人朱珠小姐曾评价‘焚炉藏雪’这款香韵为‘孤独的野心家’,宋先生今日所用的,也是这一款吧?”
  聂昭将这话语抛出,就那么倾了身子近前,像是要亲自确认似的,隔了黑皮手套扳住他的肩背,将鼻尖停留在他颈间。
  未及道出结论,倒是宋方州蓦然将她腰身揽紧,迫她背抵廊柱,紧贴在他身前。他闭了闭眼,短暂的辨认过后,在她耳畔呢喃似的开口,声音已化作一种沙哑似的温柔,“‘十洲海错’,宋某记得,代言人小姐对这一款香韵也曾有所评价,看来,聂小姐是一位‘勇敢的冒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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