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与两位下属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在自己投资的咖啡店。
咖啡店中有露天的小庭院,以竹编屏风隔开,私密性很好,很有聊天的氛围。
任谁也想不到,就在这样清幽的环境,会有人拿着一叠季度报表,严肃正经的汇报近九位数的财政。
苏婉宁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向陈律师和苏晴提出些精辟的疑问。
每一个都精准的指在漏洞和产业存在的问题上。
这个时候的苏婉宁是不同的,她肃容靠在矮脚的木椅上,手边一杯拉着精致花样的拿铁,默不作声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势。
她跟着傅询长大,两人模样不像,可有些时候,周身的气势相似了十成十。
苏婉宁绝非精致的花瓶,相反她继承了苏老爷子的睿智清醒,也有极佳的经商天赋。
头脑加天赋,再有不输前两者的勤劳耐苦。
苏婉宁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拘泥于做个醉生梦死的废物。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明白自己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每一个原生家庭不幸的小孩,都不会将自己的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挣脱一层层感情的束缚,往前才会是更广阔的天地。
苏婉宁想,她就是要自私的先爱自己,最爱自己。
谈完事情之后,陈律师和苏晴先一步离开。
苏婉宁慢吞吞的喝完一杯咖啡,又小口小口tຊ吃了几个马卡龙,才提着自己的小包悠悠的离开。
陈律师和苏晴,是苏老爷子为苏婉宁留的后手,是任何人包括季老爷子都不知道的存在。
苏婉宁拥有的,远远比其他人知道的还要多,只是她没有炫耀的坏脾气,深深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捏在手里只有自己知道的,才是底牌。
结束了今天的事情,苏婉宁本来打算直接回满月院,不料刚刚坐进她的跑车,就接到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号码显示的归属地,来自沪城。
苏婉宁开车到了疗养院,走到老爷子的卧房时,她站在外面,伸出的右手犹豫的停在半空中。
迟疑了几分钟,苏婉宁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她不爱逃避。
她走进去时,苏新和季凛正坐在季老爷子床前,陪着老爷子说话,季清宴站在两人的身后。
窗台边,姚芹正握着宁初音的手,热切的介绍京市的特色。
几人脸上皆带着笑意。
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的很和谐融洽,其乐融融的画面却有些刺痛苏婉宁的眼睛。
苏新和宁初音笑的有多开心,则越彰显着他们对苏婉宁这个亲生女儿,有多么的不在意。
听见门口的动静,房间里的人同时望过去。
刚到京市的苏新和宁初音,在看见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孩时,怔了又怔。
他们对这个女儿的记忆,大部分还停留在她的小时候.
那时,两人关系破裂,婚姻名存实亡。
哪怕是孩子的出现,也无法阻止破碎关系的消亡,而苏婉宁的存在,证明了他们的失败。
谁也不愿意承认的失败。
“蛮蛮,叔叔阿姨来了,快打个招呼呀。 ”季清宴见苏婉宁过来,眼里闪过惊喜的光。
他快步走到苏婉宁的身边,伸手就想去牵苏婉宁,却被她极快的避开。
当手落空时,季清宴难堪的看向苏婉宁,却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
苏婉宁的视线始终落在苏新和宁初音身上,没有一点和父母相见的喜悦。
一丁点,都没有。
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该亲近的三个人,相逢时却连最基本的陌生人都是算不上。
“蛮蛮呀,来,到爷爷这里来。”躺在病床上的季老爷子,冲着苏婉宁招了招手。
老人语气始终如一的慈祥,可彼时落在苏婉宁的耳中,只觉得陌生。
傅询前脚离开,苏新和宁初音便来了,他们表现的太过平静,平静的让苏婉宁害怕。
若是季家已经说清退婚的事,他们不该生气吗?若是没说……
苏婉宁心里冷笑,只怕他们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
“爷爷。”
苏婉宁心里想着对策,平静的朝季老爷子走过去,面上情绪看着没有什么变化。
除却冷冰冰的忽略了季清宴这个人,和对他说的话没一点反应。
姚芹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冷淡,又生上苏婉宁的气了,挽着宁初音的手阴阳怪气。
“蛮蛮,妈妈在这,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落到旁人眼里,还以为我们没家教呢。”
“这孩子,到底是脾气大了些。”她拍着宁初音的手,亲切道:“也只有我们家清宴这样的好脾气,和她相配。”
捧高踩低的行为被她贯彻的淋漓尽致,全世界那么两条腿的男人,就她儿子是个好人。
只不过,她唱戏,别人却不愿意配合。
正走向季老爷子的苏婉宁,听到姚芹的话,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季清宴拦住。
“让开。”
苏婉宁厉声斥道,她并不想和季清宴有触碰,她只觉的他有点脏。
季清宴好不容易见到她,自然不会让她离开,温着声音哄她。
“蛮蛮你乖,你不要闹脾气。”
苏婉宁听着只想作呕,她眼神冰冷,“季清宴,你要是还要点脸,你就给我让开。”
两人拉扯的模样,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是苏婉宁在无理取闹,而季清宴顺从的可怜。
宁初音看着这个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皱起了眉。
“苏婉宁,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苏婉宁深吸了口气,再看向宁初音,情绪没半分起伏,声音清晰沉静。
“是,我不仅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我还不懂礼貌,胡搅蛮缠,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孩!”
她反问宁初音,“请问宁女士,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寄居异地的人,该有如何的家教呢?”
明明是他们生下了自己,又毫不犹豫的抛下,真正没家教的,又是谁呢?
苏婉宁语气真诚,却透着悲凉,“我不知道答案,请您告诉我。”
她的话刀刀割人心,被她质问的宁初音愣了愣,随后看向另外一边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