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娇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沈焱去上朝后,沈焱的姑母又带着她的庶女上门了。
顾千娇本不想理会他们,但他们赖在前厅,不停的找事情,一会训斥奉茶的丫鬟茶水太烫,一会儿找茬说椅子太硬,弄得阖府上下鸡犬不宁。
虽然沈焱说可以将人直接赶出去,但她不能真这么做,否则不知道她们回去后在外面怎么编排沈焱编排她呢。
顾千娇无法,收拾妥当后来到前厅,正看见沈佩兰坐在首位,一副主人姿态在训斥端点心的丫鬟,“没规矩的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没规矩,下人也跟着没规矩,这王府的规矩是摆设吗?”
顾千娇如何听不出她在指桑骂槐,她只轻轻走进前厅,坐在首位的另一端,对着丫鬟道:“你是定北王府的大丫鬟,除了我和王爷,你不必听别人训斥,你可记住了?”
丫鬟知道主子在给自己撑腰,心下感动不已,忙称:“奴婢记住了。”
顾千娇只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默默退下。
顾千娇轻轻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也不看旁边的沈佩兰,放下茶杯道:“姑母此番前来,可是来找王爷?不巧,王爷早朝之后还要去军中当值,大约晚间才回来,姑母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另一边的沈佩兰还没说话,她带来的庶女却抢先开了口:“你见到长辈为何不行礼?果然是个没有规矩的,表哥竟然能容忍你至今?”
李香伶自昨日见到沈焱后,就被他英俊的外表迷住了,她并不觉得表哥冷酷,反倒觉得他沉着脸不发一言地样子更是迷人,昨天母亲不过说了几句他新妇的不是,表哥竟然还维护起来了,李香伶心下有些羡慕,表哥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还这样有男子气概,能被他这样维护,想想都腿软。如果她能入得了表哥的眼,表哥也能这样维护她,那她就不用回侯府受嫡母的气了。
是以,李香伶见到顾千娇后,单方面把她当做了情敌,说话语气不禁有些冲,话里话外夹枪带棒。
顾千娇看了李香伶一眼,失笑道:“表哥?我没听王爷说过他有什么表妹啊,请问姑娘是?”
李香伶根本不把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的表嫂放在眼里,她只道:“你不过才嫁来王府几日,表哥也不是什么话都同你说的。”
“哦!”顾千娇恍然大悟,“我是嫁过来没几日,但王爷对我爱护有加,府里大小事务都由我做主,夜里更是跟我无话不谈。敢问姑娘第几次来王府啊?你那‘表哥’又跟你说过几句话?”
“我……”李香伶没想到顾千娇如此伶牙俐齿,一时语塞。
沈佩兰看不下去了,瞪了庶女一眼,转过头来看着顾千娇,做出一副长辈的架势,道:“要我说,侄媳妇你就是好福气,嫁给我侄子这般万里挑一的好儿郎,这真真儿是上辈子修来的。”
顾千娇点头,这点她承认,嫁给沈焱真的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姑母说得没错,王爷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
见顾千娇点头,沈佩兰以为自己这长辈的的姿态拿捏的正好,忍不住说教道:“侄媳妇儿,不是我这做长辈的爱挑理,我哥哥嫂嫂走得早,你不用晨昏定省,穿衣吃饭的随时在旁边伺候着,可你初为人妇,有些规矩还是要懂的。”
沈佩兰见顾千娇只低头喝茶不语,以为她不敢忤逆她这个长辈,继续道:“为人妇的,除了侍奉公婆,伺候好夫君,最重要的就是绵延子嗣,为夫家开枝散叶。”
顾千娇抬头看了眼这个所谓的姑母,心道果然说到主题了,笑道:“姑母说得是。”
沈佩兰心道顾千娇就是个纸老虎,这么好糊弄,面上却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道:“听说前几日,我那侄儿将房里的姬妾都遣散了?真是糊涂啊!你还年轻,我那侄儿又血气方刚的,你一人伺候起来怎能吃得消?”
顾千娇心中腹诽:说得没错,你那侄儿天赋异禀异于常人,每日没完没了的折腾人,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复又听沈佩兰道:“那几个若不老实,打发了便打发了,不如我寻几个老实的放到你们房里,也好帮你分担一些,早日帮沈家开枝散叶不是?侄媳妇儿你觉得如何啊?”
“我觉得如何?”顾千娇眉眼弯弯,看向沈佩兰,咬牙切齿的反问道:“不知姑母挑的何人放到我们房里来帮我分担,帮帮沈家开枝散叶呢?”
沈佩兰没听出顾千娇话里有话,她只道顾千娇也太好糊弄了,不疑有他,将李香伶拉到身前,道:“我心知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送过,来你们也不要,正好,我这个庶女香伶还算乖巧伶俐,从小在我膝下长大的,人品相貌自是没话说,正好嫁到王府来,我们也能亲上加亲,你觉得如何?”
沈佩兰悄悄推了李香伶一把,冲他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盈盈一拜道:“香伶见过姐姐。”
顾千娇闻言,轻轻把茶杯盖放了回去,发出清脆的“咖”一声,顾千娇沉下脸来,冷笑道:“谁是你姐姐?乱攀什么亲戚?”
李香伶一愣,求助的看向嫡母,后者笑道:“侄媳妇说笑了不是,刚才你不是答应了吗?让香伶嫁到王府来,同你一起侍奉我那侄儿,好帮沈家开枝散叶不是吗?”
顾千娇看着沈佩兰,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过去,“刚才一直是姑母在说,我可没答应什么。”
沈佩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看顾千娇面色不对,忍下脾气,苦口婆心道:“按说你们房里的事情,也轮不到我这个姑母插手,可我也是为了侄儿媳妇你着想啊,不许夫君纳妾,这难免落得个‘善妒’的名头。”
顾千娇不吃她这套,冷笑道:“既然姑母省得我们房中的事轮不到你插手,那姑母就不要手伸那么长,多此一举了。你家的庶女,我们王府要不起,姑母以后莫要再提。”
沈佩兰还没说话,她带来的李香伶先沉不住气了,她急道:“要不要得起也是表哥说了算,你如此善妒,不许表哥纳妾,我看表哥迟早会休了你这个妒妇。”
“说谁是妒妇?”沈焱一身朝服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厅里另外两个人,径直走向了顾千娇。
顾千娇应付沈佩兰母女早已没了耐心,乍一看到沈焱,心中欣喜不已:“你怎么回来了?”
沈焱不发一言,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会儿,“唇怎的这么白?又没吃早膳?”
“呃,这不是只顾着陪姑母和表小姐,一时竟忘了吃了。”顾千娇心虚,不敢看他,犹记得上次她忘了吃早膳,沈焱就罚得她三天没下得了床,现在想起来她还腿软。
沈焱冷冷看向坐在另一侧首位的沈佩兰,道:“姑母今日怎的又来了?本王昨日就说过,王妃她身子不适,你们怎的还来打扰她?”
“我……”
“来人,送客!”
沈佩兰还想解释一二,被沈焱无情的打断。
“表哥,这个妒妇不许你纳妾!”眼看又要被赶出去了,李香伶急红了双眼,恶人先告状,她想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沈焱也是个男人,肯定不允许自己的妻子是个善妒的妒妇。
“本王何时说过要纳妾了?本王就喜欢王妃不许我纳妾,”沈焱冷冷看向二人,“就你们也敢置喙本王房中之事?娇娇是我定北王府的王妃,更是太后亲封的郡主,你们也配跟她平起平坐?”
沈佩兰噌的一下,从首座的椅子上弹了起来,仿佛椅子上有火烧一样,她尴尬的道:“阿焱,姑母只是……”
“看在老王爷的面上,本王称你一声姑母,你还真当当自己可以借着长辈的身份,来本王府里作威作福了?”
说完,沈焱利剑般的眸子又射向了李香伶,“妒妇也是你说得得?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第一次见沈焱发火,沈佩兰母女吓得当场跪在地上,以前沈焱经常不在王府,府里留下的都是些下人,她们以前来王府作威作福惯了,一时得意忘形,这次踩到了沈焱的痛处,惹得沈焱暴怒,一时被吓得束手无法,想解释一二,却梗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行了,送客!以后平安侯府的人不许踏进王府半步。”沈焱冷着脸发话,沈佩兰和李香伶已吓得腿软站不起来了,被人抬了出去。
……
顾千娇早已饿得心里发慌,下人端了几碟点心上来,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做什么为了他们委屈了自己,不吃早膳难受的不只是你,我看了也心疼。”沈焱将吹凉的热茶凑到顾千娇唇边,后者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我错了。”定北王妃认错态度良好。
“……”定北王没了脾气,将人拉过来坐到腿上,无奈又宠溺“你呀!就变着法儿的让我心疼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