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表弟,不过是打个照顾他的名义在他身边安一个眼线罢了。陈述没回,把手机摁灭,快速起床。客厅很安静,像是没人在家,餐桌上摆着几份还没拆的外卖,陈述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房门半开的书房。一股莫名的情绪驱使他走近。这间书房面积很大,和隔壁的卧室是一样的布局,不过床的位置换成了两大排书架,另一边则是数不清的画板以及各种没拆封的颜料。迟江就坐在落地窗边,他手里拿着画笔,神色认真而庄重,阳光落在他侧脸,光线明朗又温柔。
场面很尴尬。
迟江捏着笔,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
“我想和您坦白一件事。”半晌,迟江委婉道:“说起来您可能很震惊……我失忆了。”
“?”
“前天我摔倒时磕到了脑袋,现在真的不会画画了,抱歉。”
“?”
“您看我辞职行吗?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赔偿。”
“为了辞职,迟老师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光头老板站起身,依旧是笑眯眯的。
下一秒,他叉着腰开始吼:“我告诉你!不可能!丁总这幅画你必须给我画完!”
迟江艰难的避开对方的吐沫星子。
这可怎么办。
他真的不会画啊。
学生时代的美术课全都摸鱼约架打球去了,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富二代懒蛋,没半点艺术细胞。
但这老板实在是长得凶恶,光头粗眉大眼,胸前还挂着个金链子,迟江感觉坚持辞职话,会命丧当场。
“哎呀迟老师——”下一秒,凶恶的老板给他表演了一出翻脸如翻书,恢复了电话中谄媚:“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在办公室里画,觉得大家影响了你,让你失去了创作自由!我理解!”
“这样,您呢,拿着东西,去您喜欢的地方画,怎么样?我也不强留您,给您拍什么视频了,到时候您就把画按期交上来,行吗?”
老板哥俩好的搂着他肩膀,把他送上了门口出租车,笑容豪气:“那您就先回吧,下周我去您家取画!”
迟江一句话没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坐在车里,盯着手里巨大的画箱,陷入沉思。
陈述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昨晚忘记拉窗帘,此刻刺眼的日光直冲冲照进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陈述把被子拉过头顶,挺了半分钟尸,这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解锁。
上午十点十七。
划掉各个APP的推广,最下面堆积着两条未读消息。
【王阿姨:抱歉啊小述,昨天你爸喝多了,再加上你妹妹突然闹着要去水族馆玩,就忘记去看你了。】
【王阿姨:你的情况他都跟我说了,但是你妹妹年纪小,太不懂事,阿姨没办法,阿姨也不是不想让你回家……】
【王阿姨:阿姨的表弟也在骆城,我让他照顾你,好吗?】
果然如此。
陈述扯了下嘴角。
什么表弟,不过是打个照顾他的名义在他身边安一个眼线罢了。
陈述没回,把手机摁灭,快速起床。
客厅很安静,像是没人在家,餐桌上摆着几份还没拆的外卖,陈述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房门半开的书房。
一股莫名的情绪驱使他走近。
这间书房面积很大,和隔壁的卧室是一样的布局,不过床的位置换成了两大排书架,另一边则是数不清的画板以及各种没拆封的颜料。
迟江就坐在落地窗边,他手里拿着画笔,神色认真而庄重,阳光落在他侧脸,光线明朗又温柔。
他盯着自己的画作,像是在揣摩,又像是欣赏,十分专业。
画面岁月静好,陈述愣了一会儿,伸手敲了敲门。
许是画的太认真,迟江没听见。
鬼使神差的,陈述走了进去。
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画板涂鸦,陈述来到迟江身后,看到了对方正在画的着作。
那是一只出神入化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的……
王八。
绿油油的大王八。
陈述:“……”
“诶,你醒了?”迟江终于发现他,见陈述一直盯着那只王八看,迟江无比羞涩,“怎么样,你觉得我这幅画,能卖多少钱?”
陈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怎么能问出这么不要脸的问题。
“我翻了聊天记录,一幅能卖五位数,怪不得那秃头不让我走。”迟江自顾自嘀咕着。
“大白天的少做梦。”陈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迟江愤愤瞪着陈述的背影,半晌回头重新打量自己的画作,陷入沉思。
是把这只自己唯一会画的王八送给光头老板,还是直接把辞职信发给他呢。
还是辞职信吧,原主怎么说也是拥有30万活粉的绘画博主,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他手里。
打定主意,迟江扔了画笔,逃似的离开了书房。
陈述已经坐在桌边拆外卖了,迟江也凑过去,没长手一样等着陈述投喂。
陈述瞥了他一眼,把粥盒往他那边推了推。
离得近了,迟江这才注意到这人手腕上有一块银色的手表,做工精致,色泽水亮,表盘上还镶着一圈碎钻。
有点眼熟……迟江啃了半个包子才想起来,这是早上他看到的杂志上的,一款八位数限定男表。
现在的高仿出来的这么快了吗?
仿的还挺好看,他也想来一个。
迟江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抽了张纸擦手,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这手表……在哪买的?”
陈述安静喝粥,没听见一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关于这位男主不太礼貌的事,迟江已经习惯了。
不说就不说,高仿而已,他还不稀罕呢!
这要是在原来的世界,别说一块表了,他要是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妈妈也会给他摘下来。
唉……想起妈妈,迟江有点没胃口了,他放下粥勺,留下一句你收拾便回了卧室。
桌边的陈述没什么反应,迟江走后,他又喝了两口粥,这才抬起眼,看向迟江紧闭的卧室房门。
还挺贪……收了林金海的钱还不够,还想从他这里再拿一份?
也是够倒胃口的。
陈述丢开勺子,眉毛皱起来。
在这里住着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一想到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报告给林金海,他就觉得恶心。
想了想,陈述摁开手机,翻了翻微信列表,找到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主动发了条信息过去。
对方秒回,短短一行字中透露着激动之情——
【哥!!!你终于回骆城了!】
迟江准备了一封辞职信。
其言辞之恳切,描述之生动,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没有人能拒绝!
他兴冲冲的来到往生画室,一路无阻的进了老板办公室,把信交了出去。
几分钟后,老板抬头盯着他,很迟疑:“你……真失忆了?”
“千真万确。”迟江一脸沉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在办公桌面推过去,诚恳道:“您看,这是我的病例,我不仅不会画画了,我连我父母是谁在哪都不记得了。”
这倒是真的,那本小说写的详略得当,关于他这个炮灰的笔墨不多,更别提他的家人了。
而原主除了跟他长得一样,其他方面没点共同点,似乎连个朋友都没有,通讯列表干干净净,不是XX同事就是XX老板。
导致他来了这些天,从一个人一无所知,变成了两个人风中凌乱,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光头老板像是信了,神色怜悯,他从一大堆文件里挑了挑,边解释:“你入职时我要了详细的表格,应该都记着,我找给你看看……”
说着,他抽出一个文件夹,从中翻出属于迟江的那份。
确认了身份后,老板自己没看,直接递给了迟江:“来,迟老师,这些年你也算为画室尽心尽力,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你,好好看看,这上面肯定记着你父母的……”
“联系方式”四个字他还没说出口,就先看到了迟江摊在桌面的表格。
中间的那一行,上一拦是父亲母亲,下面是填具体信息的地方,而此刻,那里是明明白白两个字。
无。
父亲,无,母亲,无。
迟江:“……”
老板:“……”
很好,迟江现在知道了,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崽汁。
离开往生画室时,迟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解决了工作的事,该赔的赔了,该结的也结了,原主没什么别的社交,他总算能躺平了。
现在他的人生,只剩下一个目标,照顾好男主!好好把剧情走完!争取早日回家!
路边有家甜品店,迟江先去隔壁银行清点了余额,这才去买了两个蛋糕。
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屁孩,他还不信哄不好了。
骆城的市区很热闹,迟江徒步溜达了会,也就懒得走了,叫了车。
等车来的空隙,迟江无意间瞥了眼十字路口的左边,那里有条林荫路,栽满了梧桐,风一吹,簌簌作响。
迟江拢紧了大衣,有些出神。
这条路,跟他原来住的地方,很像。
他不自觉走了过去,却又被其他声响吸引了视线。
路边建了所公共wc,后面是空荡荡的小园子,本该没有人,此刻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像是打架。
迟江脚步一顿,不想管,转身时余光却看到了熟悉的衣服。
那个黑色外套……不是陈述的吗?
迟江皱了皱眉,上前两步,仔细的看。
那人确实是陈述。
他站在最里面,准确来说,是被堵在最角落,外边围了一圈混混,整齐的破洞牛仔裤,露着细细的脚脖子,发色不一,目测可以凑齐彩虹所有色,几个人吐的烟圈加一块活像起火了。
迟江:“?”
欺负男主欺负到他眼皮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