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胡乱但用力地擦了两把,耐心耗尽,他一脸起床气没消的烦躁样,起身把毛巾扔进洗衣篓,来桌边坐下了。迟江迅速抿了口豆浆,把嘴角的笑意抿掉。桌上早餐种类很多,豆浆油条包子和粥都有,陈述扫了一眼,把手伸向桌角的啤酒。“?”迟江在旁边看似玩手机,实际上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疾手快的用一次性筷子敲了下某人的爪子。“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他把热好的牛奶推过去,一脸认真,“喝这个。”“……”陈述手一缩,眼睑微垂,一言难尽中还有点烦:“我十九了。”
林家给了他多少钱?
五十。
……
迟江放在衣兜里的手开始揪大衣上的绒毛。
莫名的,他有点紧张,可能是男人神奇的第六感,他在茫然中觉得这个问题会关系到他以后很长时间的生活。
“就……那么多呗。”迟江含糊回答,想要揭过这个问题,“车来了。”
他本以为会陈述追问,没想到对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弯下腰去开后座的车门。
迟江飞快地眨眨眼,把睫毛上挂着的雪粒眨掉,他杵在车前犹豫一秒,上了副驾。
看来以后的生活要和这位主儿斗智斗勇了。
如果能顺利活过被反派搞死的剧情,说不定他就可以回家了。
迟江想。
车子在小区门口稳稳停下,迟江率先下车带路。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迟江懒得费心周旋,于是两人相对无言地上楼、开门。
“休息一下,一会去商场给你买些生活用品吧。”挂好钥匙,迟江说。
“不用。”陈述已经自顾自换上了一次性拖鞋,一点都没有到别人家的拘谨,无比自然地问:“我房间在哪?”
迟江愣了愣。
“在这。”他指了指次卧门,神色是没能调整过来的愣怔。
直到次卧的门被关上,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响,迟江也没能回过神。
他隐约记得看书时,腼腆又好面子的男主搬到炮灰家里,全身都写着不自在,甚至主动提出要睡储物室。
后面更是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对这个炮灰万分感谢。
为什么……到他这儿剧本就变了。
陈述这个态度,活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还一脸不耐烦。
“奇了怪了。”迟江嘟囔着,进了浴室洗澡。
自从陈述进了那间卧室,就没再出来过,期间迟江敲了两次门,吃了六顿外卖,打输了无数局游戏。
而陈述不仅不出来吃饭,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主卧阳台能看到另一个房间的窗户,迟江都要怀疑这人跳窗跑了。
这是困了多少天能睡成这样。
第三天早上,迟江迫不得已,带着耳塞把门敲的震天响。
大概过了五分钟,次卧的门被打开,神色阴沉的陈述站在里面,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楞着,脸色苍白。
“干什么。”他张口就是恶声恶气。
“吃饭。”迟江震惊于他的理直气壮,“你睡这么久我还不能敲门问问吗?”
你要是饿死在我家,我还得负责呢。
这句话迟江憋着没说。
陈述没再说话,他紧紧盯着迟江,半晌才皱了下眉,像是终于理解了迟江在说什么,他敷衍地小幅度点了个头:“知道了。”
房门再次被关上,半分钟后里面响起了水流声。
真讲究,洗个澡还要关两个门。
迟江坐回餐桌边,拆开外卖袋子,他把粥盒打开凉着,无所事事的开始刷手机。
他盯着屏幕上某APP的开屏gg,莫名想起陈述刚刚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失神涣散,也可能是错觉。
迟江有些担心地扫了眼卧室方向。
这人不会晕倒在浴室吧?
他刷了十几分钟手机,就在打算去敲门问问里面人安危时,陈述出来了。
他穿着迟江从买回来就没有拆过封的浴袍,头发没有擦干,不断有水珠滴落,又洇湿在白色浴袍上。
他瞳仁和发丝都很黑,便显得脸色格外的苍白,身形也过于消瘦了。
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程度。
迟江看得直皱眉,父爱瘾又犯了。
“快点擦干过来吃饭。”他去卫生间拎了条新毛巾出来,扔给陈述,又评价道:“瘦瘦巴巴的,一看就营养不良。”
陈述动作一顿,没理他,只扯着毛巾检查了一番,确认干净后才屈尊降贵的往头上擦。
毛巾是原主买的,嫩粉色。
配上他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有种别致的美。
迟江盯着人看了两眼,转过头笑了。
屋里安静得很,因此他的笑声格外明显。
陈述胡乱但用力地擦了两把,耐心耗尽,他一脸起床气没消的烦躁样,起身把毛巾扔进洗衣篓,来桌边坐下了。
迟江迅速抿了口豆浆,把嘴角的笑意抿掉。
桌上早餐种类很多,豆浆油条包子和粥都有,陈述扫了一眼,把手伸向桌角的啤酒。
“?”迟江在旁边看似玩手机,实际上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眼疾手快的用一次性筷子敲了下某人的爪子。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他把热好的牛奶推过去,一脸认真,“喝这个。”
“……”陈述手一缩,眼睑微垂,一言难尽中还有点烦:“我十九了。”
“十九也……你十九了??”迟江震惊,他记得书里走这段剧情时,男主还是个刚中考结束的小孩,怎么就十九了?
陈述没理他,拆开勺子搅了搅粥,看起来恹恹的,没有想吃的意思。
迟江往嘴里塞了个大包子,终于回过神来,估计是剧情的时间线变了,他穿书这种事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呢?
正常的正常的,蝴蝶效应嘛。
迟江自己安慰自己,抬头见陈述还在搅粥,连忙把牛奶和水煮蛋都塞到他眼前,道:“多吃点,长高。”
一声闷响。
勺子磕在碗沿。
像极了迟江一脚踩进雷区的声音。
陈述抬起眼皮看他,眼神和语气都很凉:“我很矮吗?”
他是不大标准的杏眼,瞳仁很圆,眼型却狭长,眼尾有些下垂,面无表情时看起来不太好惹。
迟江对上他黑黝黝的眼睛,总觉得里面写着另外两个问题——
杀人真的犯法吗?
以及。
你想死吗?
“没有。”迟江极速否认,狡辩道:“我的意思是,你还在长身体,要补充营养。”
这小孩估计也只有一米七几,矮了迟江一个头,还得长长,但这迟江肯定不能讲。
陈述盯了他两秒,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低头做任务似的往嘴里灌粥。
两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顿早餐,敲门声响起,迟江咽下最后一口粥,起身去开门。
“您好,您订的超市购,这是单子,您签个字。”
“谢谢。”迟江接过大大的箱子,费劲地搬到茶几边,拿了裁纸刀拆箱。
餐桌边,陈述正在收拾外卖盒子,抽空往这边瞥了一眼,就见迟江先是搬了一大摞的书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掏出两袋衣服,一堆医疗用品。
“小陈同学。”迟江掂着一瓶药膏,招呼他:“过来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不用。”陈述洗了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拒绝的很干脆。
“怎么能不用呢。”迟江苦口婆心,“男孩子也不能留疤啊,还是在脸上。”
这话单拎出来没有问题,但不知怎的,陈述总能联想起那句“多吃点,长高”
……
“我自己来。”陈述耐着性子,接过碘伏棉签还有一堆祛疤的药膏,弯腰时不经意看到茶几上的那堆书。
很厚的一摞,最上面的那本拥有着红色的封面以及烫金的标题。
《10~18岁青春叛逆期父母引导男孩的沟通细节》
上面还画着一对笑得很慈祥的父母和一小学生。
陈述:“……”
第二天早上迟江是被电话轰炸吵醒的。
他本来在做梦,梦里地动山摇,像是地震了,他想往楼下跑却被陈述拦住。
陈述盯着他,眼神和早上被他吵醒时一样阴阴沉沉。
他问陈述为什么不跑。
陈述从背后掏出一本《孩子叛逆期不想和你说话怎么办?》塞给他。
“看,不看完不准走。”
迟江一激灵醒了,最后发现不是地震了,是枕头边的手机在疯狂震动。
来电显示大大的三个字。
辛老板。
迟江像不识字似的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原主的上司,原主并不是富二代,他有钱是因为他拼命工作。
但他……是什么工作来着?
迟疑了半分钟,在电话再次打过来时,迟江接了。
“您可终于接电话了啊迟老师。”对面男人的声音犹如春风拂过湖面,谄媚得很温柔,甚至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您再不接,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老师?
迟江套不出敌情,只好装高冷,闷闷的嗯了一声。
“您看您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今天是不是该来办公室动一动了?”对面还在笑,细听却带着几分咬牙:“您再不来呀,可能就画不完了呢。”
美术老师?
迟江明白了,他故作深沉:“没关系,不急,把你们办公室地址发我一下。”
“好嘞!不愧是迟老师,胸有成竹呀。”对面笑得更大声了。
不,我只是过去跟你商量一下辞职的事情。
迟江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
还有一大堆麻烦事没有处理,这不能躺平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换了衣服,打车。
原主工作的地方叫往生画室。
地方不大,但装修很精致,门口还挂着两幅抽象画。
抽象到像是镇宅的。
迟江走进去,迎面来了四五个男人,压根不等他说话便七手八脚把他拽进了一间画室,按在椅子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60秒,等迟江回神,他已经坐在画板前,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扶在画板边,旁边是一大堆调好的颜料。
刚刚电话里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他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