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来是老酒吃多了!”“吃饱了撑得!喝了老酒出来追气球,掉江里去怎么办?!”“真个是!!!”众人散去,杜明堂仍紧紧地搂着怀里的杜明心。路佳没有走,她递过去一张纸巾,提醒杜明堂,是自己。杜明堂感激抬眸,果然认出了路佳。他惊异地问:“你怎么在这?”“散步。”路佳实话实讲。“女朋友啊?”说完,她又随手指了指杜明堂怀里的女人,问。杜明堂皱着眉没说话,他用餐巾纸擦了擦杜明心额头上的汗,并没有对路佳作出任何解释。
“怎么?你担心你那点生活费啊。”
路佳笑着搁下夹子,调侃他。
路野的斜刘海明显微微漾了一下,他非常不屑,却又理直气壮道:“对!我就是舍不得那点生活费!你现在就不能辞职!”
“德性。”
路佳桌子底下踹他。
路野则继续严肃道:“你现在辞职了,等于把我外甥的抚养权直接交给陆之岸那孙子了。绝对不行!”
“当着孩子面儿呢。你别老一口一个孙子的。”
虽然他的话在理,但路佳还是忍不住蹙眉埋怨道。
路野闭了嘴,继续埋头大口吃肉。
“待会儿吃完了,你带小鲁班回去。”路佳拎起筷子,给他夹了瓣蒜。
“那你呢?”
“我去江边走走。最近公司里发生太多事了。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到这儿,路佳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八卦给路野听:“你知道杨叶吧?”
你的千年舔狗。
路野差点就脱口而出。
“杨叶带走了精益一大半的团队和项目,出去自己开公司了。”
路佳逐渐平静,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路野不解地问,“姐你说要辞职,是想去杨叶那?”
路佳摇了摇头,很坚定:“那肯定不会的!但是杨叶走了,精益可能也待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路佳也只剩下苦笑:最稳定的三角形,撤了两个角,现在就剩下她一个。
之前她信誓旦旦地要建立的新的平衡在哪里?
独木不成林,孤木不成舟,谁和她平,谁又会度衡她?
杨叶说得对,她真拿自己当盆菜了。
职场上的被动和两难,路野虽然还没上过班,却这么多年从姐姐这耳濡目染,能感同身受。
路佳说要辞职,背后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在精益也待不下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老靳走的时候,他姐的饭碗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路野还是鼓励她道:“姐,别灰心。”
路佳笑笑,这里面何其艰难。
“你要问我的意思呢……姐,我想,不管精益现在是怎么个局面,你能不能先在里面撑到离婚。下个月就是庭外调解了,等判决书下来,你去哪儿都行!”
路野话刚说完,还是怕给他姐压力,又补充道:“姐,我相信凭你的实力,新老板不会那么快赶你走的。”
“嗯。”路佳看了看吃的满嘴油光的小鲁班,抽出餐巾纸给他擦擦,“你别操心了。顾好自己的学业要紧。”
入夜。
一轮孤月高悬。
路佳一个人,兜里揣着那盒空空的三七盒儿,孤独冷清地在西岸边走着。
她环顾波光粼粼上的灯火璀璨,心里满是游移与揣测:这些华灯初上和霓虹闪烁,当初建起来的时候,是否也曾是披荆斩棘,坎坷重重。
“人这一辈子是不会一帆风顺的,前面太顺了,就会有一个很大的坎儿在后面等你。”
路佳想起老靳曾经无意间说起的这句话,又掏出空空的三七盒,在月色下看了看。
她似乎有所顿悟,却又心凉如水。
空的三七盒:空,会不会就是翻译过去 space 的意思。
老靳是想说 space?
三七是活血化瘀的药,但老靳只给了她一个空壳子,是否在暗合伤痛唯有自愈。
医者不自医,任何药都是缓解得了一时,根治不了一世。
路佳还是要靠她自己。
路佳像中学时写作文套中心思想那样,去套老靳的意思。
但似乎有所感应的,老靳居然一个语音电话从量子纠缠中,越洋而来。
“老靳。”
路佳鼻子一酸,这些日子的委屈,突然在接到老靳语音的那一瞬间破防了。
“路佳。我只问你一句,space 你还要不要。”
晚风中路佳立刻抹干净眼泪,很笃定坚毅地答:“要!必须要。”
“那就不要怕。”
老靳的声音还是那么地低沉有磁性,虽然路佳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
“你先留在精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精益!”
老靳给路佳支招。
路佳含泪,举着电话,瘫软着一双脚,坐在路边的水泥牙子上,拼命点了点头!
老靳的语音还是说掐就掐,路佳支撑着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她现在没有目的地,能往前走就行。
“给我!给我!给我!”
路佳刚走出去几步,就见人群骚动中,突然跑出来一个披着栗色蜷曲长发、穿着黑衣白裙的风情女人。
晚风凛凛中,她一次又一次地拨开拥挤的人群,腻歪的情侣,聚集的滑板少年,就为了追一只缱绻飘散的粉红色气球。
她和路佳擦肩的瞬间,路佳被她重重撞了下肩膀!
“让让!让开!”
她还未回过神,就又见一个风一样的男子,风流倜傥,却满目焦急地拨开人群也追了过来。
“神经病吧?”
人群中有人议论。
“为了追只气球至于伐?飞了就飞了呗!至于这么撞人吗?”
“脑子歪特啦?!要洗!撞得人疼伐?!”
“个女人肯定是脑子有毛病!”
闲杂的议论声,声声传来。
路佳却在人声嘈杂中看清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英俊的声音,居然是杜明堂!
可他,怎么和平时那个温柔沉稳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目之所及,皆是焦虑与着急!
他所有的视线编织成一张渔网,努力在人群中四顾,追寻他要找的那个人!
“给我给我给我。”
终于,那只粉色的气球不知不觉又飞回了路佳的脚边。
路佳无意间弯腰捡起,递给那个追她的美丽女人,柔声安慰道:“别跑了。给你。”
她闻到了对面人满身的酒气。
滨江绵延的夜景,无法吸引眼前这位美女的一丝目光,她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这只粉色气球。
“谢谢。”
一只冰凉的手,接过气球。
杜明堂汗涔涔地追上来,刚扶住她,她便晕倒在他的怀里。
这画面,着实妥妥把路佳给吓了一跳!
“明心!杜明心!”
杜明堂无暇顾及周边,一个劲儿地猛烈摇晃着怀里的女子。
女子洁白的长裙拖地,被围观的人踩了好几只灰脚印。
“tຊ叫救护车吧。”
路佳心惊担颤地掏出手机建议。
“是啊!噶赫人!”
“打 120!”
现场的好心人纷纷附和。
“不必。”后背已然湿透了的杜明堂拒绝,“她,只是醉了。”
“切!原来是老酒吃多了!”
“吃饱了撑得!喝了老酒出来追气球,掉江里去怎么办?!”
“真个是!!!”
众人散去,杜明堂仍紧紧地搂着怀里的杜明心。
路佳没有走,她递过去一张纸巾,提醒杜明堂,是自己。
杜明堂感激抬眸,果然认出了路佳。
他惊异地问:“你怎么在这?”
“散步。”路佳实话实讲。
“女朋友啊?”
说完,她又随手指了指杜明堂怀里的女人,问。
杜明堂皱着眉没说话,他用餐巾纸擦了擦杜明心额头上的汗,并没有对路佳作出任何解释。
杜明堂站起身,打横将杜明心公主抱在怀里,转身就往停在路边的黑色阿尔法里走。
此刻,他没有应付任何人的心思,他还在后悔,后悔明知杜明心的情伤还没有好,自己却纵容她的任性喝酒,还纵容她来江边买气球,哄她开心。
杜明心太任性,他就不该滋长她的任性。
“莫名其妙。”
面对杜明堂连声道谢都没说,路佳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这家伙在公司里对自己的尊重和溜须拍马估计都是装出来的,出了公司的门,连路人都不如,问他个问题都不答。
路佳也没心情遛弯儿了,带着沮丧的心情和满腹对杜明堂怀里那个女人的疑惑,回了家。
她兜了这么大一圈回到家,陆之岸却还没回来。
路佳把离婚的传票和离婚协议书轻轻放在鞋柜上,就兀自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她和陆之岸分居许久了。
她把这段时间,称之为离婚前的代谢时光。
半夜,她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房中悉悉索索,有人进来。
她以为是路野,抬起身,刚问了句:“谁啊?”
嘴巴就被人给捂上了!
那熟悉的气息和气味!
是……陆之岸?!
半梦半醒的路佳,一下子就精神了!!!
陆之岸带着一身的菜味和酒气,摸索着路佳,便要硬上弓云雨求欢。
路佳一把把他推开,厉声呵斥道:“我俩马上就要离婚了!都在走流程了!”
不知从哪儿风流快活回来的陆之岸,根本不吃路佳烈女的这一套。
他一边拉扯路佳的睡裙,一边嘴里敷衍反驳道:“这不还没离的吗?都那么多次了,还差这一次吗?你要真心里觉得膈应,就当是分手炮。”
路佳一脚把他从床上给踹下去,整个人也进入格斗模式,她奋力反抗:“陆之岸,你别太不要脸了!小心我法庭上告你!”
陆之岸舔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突然用力掐住路佳的脖子,把她按住床上,讪笑道:“告我?告我什么?婚内强奸啊?那你倒是取证啊?要不现在我把手机摄像头打开,拍个小视频给你留作证据。路佳,你别给我假正经了!结婚这么多年,你多淫荡的样子老子没看见过?这时候装贞洁烈女了?”
“噗。”路佳一口痰吐在陆之岸脸上。
真特么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陆之岸虽然做法猥琐,但他确实内心也很是不服!路佳凭什么说要离婚,就敢去法院起诉他离婚?!
陆之岸一向自视甚高,典型的 NPD 自恋型人格。
谁离开他,就是谁不对,只有他能选择别人,别人都是他的臣子,不能有选择权。
陆之岸反手不轻不重给了路佳的脸一巴掌,他想要再次侵占路佳,也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但路佳也不是吃素的,她从打定主意不再要和陆之岸过下去之后,就立刻把自己和他撇得干干净净!
他不在是她的男人,他们只是同一屋檐下,暂时还没分开的室友。合租者。
“路野!路野!”
路佳冲着房门,撕破喉咙喊路野求救。
她不可能委曲求全,更不可能让陆之岸再碰她一下!
“你不要喊!别喊!”
陆之岸没想到路佳居然能为床笫之事喊自己的小舅子,觉得脸上很没有面子。
他拼命去捂路佳的嘴!
路佳则拼命手脚并用地反抗!
慌乱中,他俩甩了对方好几个耳光!
路佳甩得多,每一巴掌都清醒、清脆,且精准。
她逐渐占了上风。
陆之岸为了按住她,脸上被撕划出缕缕的印子!
印子就是血丝。
终于。
路野穿着大裤衩,从小鲁班房里,闻声赶来。
一脚就踹开被陆之岸反锁的房门!
原木色的门板直接被他踹裂出能看见三夹板里面的纹理。
路野一把把摁在路佳身上的陆之岸给掀翻!
上去又是狠狠教训的一拳:“去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