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不堪重负,眼看着要油尽灯枯,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执拗地坐到窗前,对镜梳妆。要走总要走得体体面面。苍白枯槁的脸,在妆容的修饰下,一点一点焕发出生气。叶槿满意地对着铜镜笑了笑,像很久以前那般开口:“杏儿,我美吗?”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回答她了。叶槿却兀自回答:“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很美,我家小姐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咳咳——”叶槿想再笑一次,胸口却突然泛疼,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她难受的吐出一口污血。
“啪!”
这一巴掌孟司青用了十分的力道,叶槿直接被掀翻在地。
她捂着流血不止的嘴,踉踉跄跄爬了起来,却再也没有看孟司青一眼,转身失魂落魄地朝门口走去。
她边走边语:“我祝你们夫妻离心,此生,永失所爱……”
叶槿离开了梨院,她的背影单薄而决绝,逆着风雪摇晃,口中喷涌的血,滴滴嗒嗒淌了一路。
孟司青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脸色却难看到极点。
心莫名抽疼,亦不自觉地跟着喃喃重复:“此生……永失所爱……”
雪下了三天,终于在此刻歇停。
叶槿回到木屋,没有炭,便在炉子里燃上柴。
她愣愣地坐在炉边,手中握着一把丝帕,一条一条丢进火中。
“司青哥哥,你说过我的女红做得最是精细,绣出的图样个个鲜活无比,所以每年我都会为你绣上一条。”
火烧的噼啪作响,夹着蚕丝焦灼的气息。
“六年了,却是一条都没机会送出去,如今,也再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那我便烧了它,永不再绣!”
手帕燃尽,亦是将她和孟司青的过往烧得一干二净。
叶槿依旧坐在炉边,心灰意冷,透过低矮的房门,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太阳照在积雪上,天地间亮堂堂。
十数年情深,不过大梦一场。
如今,总算梦醒了。
这世间万般风景再美,再没有她可留恋之处了。
叶槿苦笑一声,随后站起来。
从木箱里翻出当年的嫁衣,那是她仅剩的一套完好的衣物。她开始一点一点将身上沾满血污,嵌入皮肉的衣服撕扯下来。
衣衫褴褛,早已不成样子,成片状、条状地粘在皮肉上。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每扯下一片,就连带着将一片血肉扯下来。
叶槿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的平静。
布片被全部扯下,露出她疮痍的身体。
瘦的皮包骨的身子上,没有一块好肉,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浸湿了她的襦裙。
叶槿面不改色,擦拭完身子,她才换上那套嫁衣。
做完这一切,意识也越发薄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身体已不堪重负,眼看着要油尽灯枯,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执拗地坐到窗前,对镜梳妆。
要走总要走得体体面面。
苍白枯槁的脸,在妆容的修饰下,一点一点焕发出生气。
叶槿满意地对着铜镜笑了笑,像很久以前那般开口:“杏儿,我美吗?”
只是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回答她了。
叶槿却兀自回答:“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很美,我家小姐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咳咳——”
叶槿想再笑一次,胸口却突然泛疼,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她难受的吐出一口污血。
她望着那摊血,终是笑了出来:“杏儿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
从窗边起身,叶槿走到炉火旁,闭上眼,一脚将那炉子踢翻。
前院。
小厮慌慌张张冲到孟司青面前,大喊,“将军,不好了,后院着火了!”
孟司青脸色突变,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飞奔至后院。
面前是冲天火光,木屋在烈火中摇摇欲坠。
漫天火光中,依稀可见叶槿一身红装,身姿卓绝,亦如记忆中那个秀眼流波的女子。
“槿儿!”孟司青仓皇大喊,像记忆中那般唤她。
隔着火海,叶槿最后望了一眼,眼里再无悲喜。
“轰!”
整座屋子轰然倒下,叶槿的身影彻底消失,只有满天的火焰在孟司青眼中疯狂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