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带着每周一次的约饭,也在胥远出现后变成了三人行,偶尔难得胥远加班不出现,张恩露也总是张口闭口都是胥远。乔以很多时候连话都不知道要如何接,但为了不扫张恩露的兴,她还是会强行附和。她一直没有告诉张恩露,其实对于胥远生活当中那些和张恩露没有关系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兴趣……别人也没有。乔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状态,但她总觉得张恩露应该多关注自己。因为过度关注一个自己以外的人,无论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不明智的。
乔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点开链接时,握着鼠标的手都在抖。
她的内心比谁都清楚,无论视频里顶着张恩露脸的女人是谁,这件事情都不可能完全和张恩露本人脱得了关系。
但乔以还是希望,眼前这个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老公,你好棒”的女人,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张恩露。
然而她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被拉回了六年前,张恩露和胥远领证的前一周。
……
六年前。
府河小区三号院。
乔以看着一坐下就忙不迭发消息的张恩露,调侃道:“你这跟胥远分开有半个小时吗?这热恋期的人,简直一分钟不见都如隔三十年啊。”
张恩露沉默了两秒,脸上的笑意堪比腊月间那甜得齁人的柿子:“人家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乔以想了一下,其实也不算太明显。
无非就是送胥远上车后,张恩露的视线一秒都没有离开过微信的聊天框,以至于根本顾不上搭理自己。
乔以有些无趣的拿过桌上的啤酒瓶,就着天空零散的星星,一个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张恩露腾出一只手,举起酒瓶碰了过来:“干杯,乔乔。”
乔以举瓶回应。
仰头喝了两口后,乔以收起脸上的笑意,若有所思地问道:“真的不需要再想想了吗?”
张恩露边继续回消息,边漫不经心地说:“想什么?”
河风阵阵,从半开着的窗户涌进阳台,角落处的蓬莱松摇曳不止。
乔以看着连头都没有抬的张恩露,情绪猛然下沉。
以前她和张恩露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像这种一个月没见后的碰面,那两个人必定是要躺在床上聊到天亮,才会亢奋地睡去的。
但此刻的张恩露,甚至连多看她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而这样的情况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准确来说,是从张恩露和胥远开始谈恋爱开始,她们两人之间就有点渐行渐远的趋势……聊天频率越来越低,话题越来越少。
甚至连带着每周一次的约饭,也在胥远出现后变成了三人行,偶尔难得胥远加班不出现,张恩露也总是张口闭口都是胥远。
乔以很多时候连话都不知道要如何接,但为了不扫张恩露的兴,她还是会强行附和。
她一直没有告诉张恩露,其实对于胥远生活当中那些和张恩露没有关系的事情,她根本没有兴趣……别人也没有。
乔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状态,但她总觉得张恩露应该多关注自己。
因为过度关注一个自己以外的人,无论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不明智的。
……人性本贱。
乔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唇角上扬的张恩露,答:“比如再多了下解胥远,还有他的家里人什么的。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似乎是聊天框里的胥远要去忙别的了,张恩露在发去一条嗲的就要掐出水来的,“那我等你给我打视频”的语音后,总算是放下了手机。
随即,她站起身,走到乔以的脚边坐下。一只手拉过乔以的手紧紧握住,一只手拎过桌上的啤酒瓶。
一口闷掉半瓶后,笑了笑,说:“想得越多只会越不想迈进婚姻,倒不如迷糊一点,先进为敬。”
到目前为止,张恩露只见过胥远的爸妈一次,是在她和胥远谈结婚的事情时。
胥远的父亲胥忠常年在国外打工,母亲周秀玉在当地县城从事服务业,在胥远考上大学后,就随他一起到了云涧生活。
老两口感情极好,性子也温和。考虑到房子的首付全部来自他们,张恩露主动提出不要彩礼,但他们还是坚持给。
从这点来看,至少是个明事理、会尊重人的家庭。
但乔以觉得人还是要多相处,矛盾和缺点才能显现出来。一次的见面,带来的触动只是一时的,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胥远的条件放在云涧这样的新一线城市,找对象是很有难度的。
普通的大学、普通的专业能力、普通到可以说没有的人脉圈、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家庭……还有普通的只够糊口的收入。
再加上年龄也大了,家里肯定着急。
所以家里人又怎么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很难相处的样子呢?
但张恩露的态度很坚定,乔以也只能将“我觉得”这样的字眼都咽回去,改说:“只要你不是因为着急脱离老张家,而决定和胥远结婚的……就好。”
乔以想起每次碰面,胥远都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张恩露身上,种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是骗不了旁人的。
所以,胥远应该是真的挺喜欢她的露露的吧。
有爱的情况下产生的冲动,后续问题不大?
毕竟面包这个东西,只要两个年轻人肯努力,早晚都会有的。
但张恩露脸上仅剩的那丝笑,却随着乔以这句话的落下,消失的了无痕迹。
她抬头看着窗外,目光空得好似被人偷走了灵魂一般。
沉默许久后,张恩露回头,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只手举起酒瓶继续和乔以碰杯,问:“乔乔,如果我说……是呢。”
乔以僵住,她怔怔地凝视着张恩露,片刻,嘴角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说:“真的吗?”
张恩露抿了抿唇,点头:“胥远有车有房,对我也不错……挺好的。再不济,也不可能差过在张家湾的时候吧。”
乔以听着张恩露一闪而过的叹息,心脏的地方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连呼吸都跟着断了,问:“所以,不是因为爱吗?”
张恩露伸出手,边将乔以紧蹙的眉头轻轻掰开,边扬起嘴角笑了笑:“当然也因为爱……但不多。”
看着乔以错愕的表情,张恩露又说:
“至少……没我爱陆砚知那么多吧。”
“当钱和爱情不能同时兼得的时候,那就选钱吧。”
“只有银行卡上的数字是真的,别的都是一场虚无。”
下一秒,张恩露突然红了眼。
“不过,如果对方是陆砚知的话,没有钱我也可以。”
这一刻,乔以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张恩露和胥远在一起之后,再没有提及陆砚知,是因为将爱从明面转移到了暗处……并非真的是忘了。
刹那间,乔以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向脑子涌来:“露露,你认真的吗?那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和胥远结婚呢?”
她想起和胥远在一起时张恩露的娇嗲和笑容、想起张恩露那一句句的“我男朋友”,也想起张恩露的机不离手。
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都是能装出来的?
张恩露好似看不到乔以眼中的震惊一样,她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冷气腾腾的河面。
“我刚刚说了啊,结婚嘛,钱和爱满足一个就可以了。”
乔以不信张恩露的话。
作为张恩露最好的姐妹,她很清楚在张家湾从来都不知道被爱什么的张恩露,想要的一直都只是很多很多的爱。
至于口中所表现出来的爱钱,从来都只是一场掩饰自己的口嗨。
乔以定定地看着张恩露,一脸不解,说:
“可是胥远也没有钱啊。”
“胥远有的车和房,都是最基本的物质,跟有钱完全不沾边啊。”
张恩露垂下眼帘。
一丝苦涩的笑意,在她的嘴角无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