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戚寻月这两日又总是来他面前晃,看见她那张脸,戚文烁不自觉便会想到沈溪。这让他对戚寻月莫名有了些埋怨。若是她没有逃婚,那么侯夫人自然不会抓了沈溪过来。若是她将逃婚贯彻到底,而不是儿戏一般说逃婚就逃婚,说回来成亲就回来成亲,那么今日嫁到六皇子府的便会是沈溪。不论以后结果如何,至少陶郎中一家不会出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去质问侯夫人,满腔的怒火换来的只是侯夫人的低泣。
成亲的前一天,褚擎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家主子,“您当真不试一下婚服?”
萧千聿面色沉了下来,“我讨厌太过鲜艳的颜色。”
褚擎无语,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瞧瞧后花园里这些五颜六色的花,瞧瞧皇子府里这金灿灿的装扮,还有书房里那只五颜六色整日叫着混蛋混蛋的鸟。
谁能相信六皇子不喜欢鲜艳的颜色?
他劝萧千聿,“这是成亲,您也就穿这么一天红色,到时候安阳侯府的面子没地放,指定要认为您故意刁难了。”
萧千聿半眯着眸子看他,眼神冷淡,“我便是故意刁难,这安阳侯又能如何?”
当然不能如何,褚擎一噎,老老实实的不劝了。
但不知为何,成亲这日萧千聿依旧穿了大红色的喜服。
这人宽肩窄腰,银色面具遮住整张脸,从远处走来时,褚擎微愣,不知为何,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石文坡上,那个浑身浴血,站在尸体堆上的人。
他跟了萧千聿很多年,在外人看来,他或许是最了解萧千聿的人,但事实上褚擎对萧千聿的了解并无多少。
他瞧着那一身红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
他不愿意穿红衣,是不是因为这些年身上沾染的血迹太多了,以至于对红色有些抗拒了。
……
安阳侯府里今日格外的热闹,但热闹之中,却又好像掺杂着些什么,宛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一般。
府中那日见过沈溪的下人尽数被除去,侯夫人本打算直接将小橘溺死,幸而戚文烁回来的早,救了小橘一命。
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当作母亲看待,一直认为心善温婉的侯夫人会如此心狠。
那日医馆当中,沈溪充满怨恨的眼神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让他心里宛如装了一团阴沉沉的乌云一般,格外憋闷。
偏偏戚寻月这两日又总是来他面前晃,看见她那张脸,戚文烁不自觉便会想到沈溪。
这让他对戚寻月莫名有了些埋怨。
若是她没有逃婚,那么侯夫人自然不会抓了沈溪过来。
若是她将逃婚贯彻到底,而不是儿戏一般说逃婚就逃婚,说回来成亲就回来成亲,那么今日嫁到六皇子府的便会是沈溪。
不论以后结果如何,至少陶郎中一家不会出事,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去质问侯夫人,满腔的怒火换来的只是侯夫人的低泣。
她说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时为了安阳侯府,她说这几日她总是梦魇,恐慌,但全都是为了他的前途,为了安阳侯府众人安慰。
这件事情若是有朝一日被有心人利用传到了圣上那里,或者如果沈溪心思不正,嫁入六皇子府的愿望泡汤,从而想着鱼死网破,这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字字句句为的都是安阳侯府。
戚文烁反驳,他面红耳赤,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戚寻月做下的错事凭什么要让无辜的人丢命,替她付出代价呢?
侯夫人只用帕子虚伪的抹了抹眼泪,抬头看他,语气那般自然,“世子,要知道王侯贵族的命,和那草芥一般的平民是不一样的,能够为我们安阳侯府分忧,是他们的福分。”
这话说的实在冷漠,戚文烁只觉得遍体生寒。
可现实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沈溪,如果她不曾生着一张和戚寻月相似的脸,那么此时此刻他还会因为陶郎中一家的死而感到如此愤怒吗?
他无话可说,心中的愤怒无法疏解,以至于在戚寻月出嫁这天,原定的送亲他说什么都不去了。
吉时快到,六皇子那边接亲的人已经到了,来的人并不是六皇子,而是皇子府的管家和六皇子的心腹。
安阳侯心中虽不高兴,但想到六皇子伤势初愈倒也没说什么。
戚寻月满心羞涩的等着出嫁,侯夫人却没她那么高兴,这是她唯一的孩子,从小当成眼珠子看待的,如今要嫁给那声名狼藉的六皇子,让她如何不担心。
奈何戚寻月铁了心,她只好告诉一些后宅里常用的手段,以及对待男人的方式,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戚寻月有些不耐烦了,她才闭嘴。
安阳侯没见到儿子过来发了一通脾气,但吉时将到顾不得发脾气,只满心担忧的将戚寻月送上轿,这才有功夫回过神来找戚文烁的麻烦。
“去把世子给本侯喊过来!”
侯夫人过来劝他,“侯爷别太生气了,子仪这人正直善良,一时半会儿钻了牛角尖也正常,你们父子二人可莫要吵起来。”
“他就是再钻牛角尖,今日是寻月出嫁的日子,他也不该在这时候意气用事!”安阳侯明显气的不轻。
当年大女儿戚若渔的失踪对他来说如同一块心病,找不到女儿,他无言去见妻子,以至于忽略了妻子很多,直到她病逝,他才反应过来,但佳人已逝,悔恨俨然没了作用。
这些年,他一直对侯夫人和戚寻月非常好,实际上内心里却是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发妻姜离青和那个被贼人掳走的女儿戚若渔。
若是沈溪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八成要想办法请个道士过来看能不能给原主招招魂,让她好好看一看这位奇葩的安阳侯。
自己的妻子活着的时候他不上心,死了他开始装深情了,最重要的是这深情还全用在了害死他妻子的仇人身上。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
原主母女两个会遇到安阳侯这个人,八成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了。
去喊戚文烁的下人没回来,反倒是戚文烁的随从慌里慌张的朝这边跑了过来,“侯爷,老夫人院子里来了两个人,现在正砸东西闹事呢。”
安阳侯眉心一蹙,脚步急促的往老夫人院子里赶去。
闹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毫无意外是沈溪了。
至于另一个,则是她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理哄过来的那位黑衣人。
她从安阳侯府离开的第二天,这人就在梧桐山的寨子里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