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桶往温落跟前一提,屠户道:“你要多少?这一桶十文钱你都拿走?”温落知道下水便宜,但没想到这么便宜,这一大桶虽然乱七八糟的都混在一起,瞧着不好看,可分量结结实实在那呢,多半桶呢。“倒是也行,但是我今儿来的匆忙,没带家伙事儿,要不,您连这个桶也卖给我吧。温落道。她说话的时候眉眼略弯,带着点笑,很
陌生的地界,又是刚刚租的房子,猛地传来敲门声,惊得温落和春杏齐齐心口一紧,连谢子慕都一动不动定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朝大门看去。
砰砰砰~
“我去开......”春杏深吸了口气,道。
温落摁了下她的手,“你带子慕去厢房收拾,我去看看,也许是附近的住户,咱们搬过来了,人家过来瞧瞧。”
说的轻松,但一路走到门口,手心积了密密的一层汗。
她有点害怕。
怕有歹人,更怕大门一开,外面是陈珩。
揣着不安的心,温落将门拉开,然后......一愣。
外面立着一个瞧上去约莫十几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生的肩宽腿长,虽然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夹棉衣袍,可挡不住一张脸五官轮廓分谢到帅气逼人。
尤其一双桃花眼,外勾内敛,眉眼微垂,看着温落。
“小兄弟?”
温落压着在陌生地界遇上陌生人的不安,竭力淡定的笑问,“您是?”
“在下姓魏,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刚刚租了小兄弟隔壁的院子,那个......我这不是家里太穷么,租房子花干了钱,没钱吃饭了,听说小兄弟这里也是新租的房子,需要帮忙收拾吗?
我可以出力气帮你收拾院子,你,管我一顿饭?”
温落眼睛瞬间睁圆。
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蹭饭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你们书院,不是有饭堂?”尽管在镇宁侯府那几年温落不大和外面的人接触,但之前好歹在乾州住了十年,这点常识还是有。
“学堂是管一顿饭,但是我不是今儿才办了入学嘛,得三日后才正式去上课呢,这三天,我都没饭吃。”魏姓学子把自己没饭吃说的十分坦然。
温落:......
可我家也不用收拾三天啊。
看着面前的人,温落犹豫了一下,“就你自己吗?”
“我还有个不太争气的弟弟,不过我们自己租的院子也得收拾,他留在家里收拾我家,我来帮你们收拾,顺便蹭饭,行吗?”
温落:......
你们读书人蹭饭都这么直接吗?
像是怕温落不答应,魏姓学子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入学帖子递过去。
“我不是坏人,我真是白鹿书院的学子,你看,这是我刚刚办了的入学文书,有白鹿书院盖了大印的,我家里还有白鹿书院发的衣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回去取。
至于吃饭,虽然我还有个弟弟,但是因为他没给你家出力,你不用管他的饭,只给我吃饭就行。
我不用吃太饱,有一个馒头就十分知足了。”
温落没接他那入学文书,但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裴瑾。
她以后做生意难免接触三教九流,要是能和读书人做朋友,倒是对她有好处。
而且书院不是什么学子都发衣服的。
能有衣服的,那起码得是秀才。
心里踹了小心思,温落也就让开一步,“那就劳烦魏秀才帮我收拾一下院子吧,收拾好了,叫你弟弟一起过来吃饭。”
裴瑾没否认这秀才的称呼,一脸笑,“小兄弟人真好。”
他们在门口的话,春杏听得清清楚楚,见温落把人带进来,那姓魏的已经去正房那边收拾了,春杏就朝温落道:“这人靠得住吗?”
温落道:“靠得住靠不住的,以后在这里住着,总会接触这种人那种人,咱们不可能不和外人打交道的,我看了,他的确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刚刚我试探了一下,应该是个秀才没错了,就算人品不行也干不出啥太出格的事。大不了以后少来往。”
春杏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正要返回厢房继续收拾,那边裴瑾从正房钻出来。
“小兄弟,你们这房子够空的啊,这今儿就算是收拾好了晚上也不能睡啊,而且,你们是不是连做饭的锅还没有呢?
一会儿我干完活,有饭吗?”
裴瑾十分担心自己吃不上饭。
“要不,我留下收拾,捎带帮你们看院子,你们快去买锅碗瓢盆吧,别一会儿做不了饭,我这不就白干了么。”
温落:......
她倒也没犹豫。
这院子空韵韵的啥都没有,也不用惦记被偷。
裴瑾这么说,她也就带着春杏和子慕上街置办。
尽管镇上的东西比京都便宜了许多,可一套锅碗瓢盆,床榻棉被什么的置办下来,也用了足足八两银子。
那床温落还是选的最便宜的床。
这些物件都大,交了钱店家会帮忙送到家里,东西买好之后,温落惦记着生意,转到了猪肉铺子。
下水不值钱,温落要做的生意,正是这个。
以前在乾州的时候,娘亲卤过下水,猪的心肝肠肺被娘亲特调的卤水一卤,味道别提多好了。
今儿租院子的时候,温落特意转了一圈,春溪镇没有做卤下水生意的。
低成本,正适合她用来搏一搏。
“大哥,有下水吗?”
正是半下午,猪肉摊没什么生意,杀猪的汉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手里提着一把锋利的刀,正准备客人看上哪块肉他就去割哪块肉呢,闻言一愣。
“啥?”壮汉一脸震惊抬眼去看跟前瘦弱的小兄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啥?”
下水这东西,没人吃。
温落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大方笑道:“猪下水,就是肠子啊肺啊什么的那些,有吗?我想买点。”
壮汉这次听清了。
听清了,一脸震惊变成了满目同情。
眼前两大一小,一个比一个瘦弱,这家里得穷成什么样,才能瘦成这般,肩膀的骨架都长不开,一看身子就不结实。
别不是一家子药罐子吧。
屠户人长得彪壮,心肠倒是好。
“小兄弟,这东西没法吃,一股子腥臭味,你花钱买回去也进不了肚子,你要真想买点荤腥,不如买点大棒骨,这个便宜,一根大棒骨你回家放锅里煮着,能炖三四回菜,菜里都带荤腥呢,我算你便宜点。”
温落也没解释,只笑道:“那就买一根大棒骨,再买点下水吧。”
屠户皱眉,见他坚持要,也就没再多劝,他杀猪手勤,下水那些就算是不要也没有乱扔,都在木桶里堆着。
将那桶往温落跟前一提,屠户道:“你要多少?这一桶十文钱你都拿走?”
温落知道下水便宜,但没想到这么便宜,这一大桶虽然乱七八糟的都混在一起,瞧着不好看,可分量结结实实在那呢,多半桶呢。
“倒是也行,但是我今儿来的匆忙,没带家伙事儿,要不,您连这个桶也卖给我吧。”温落道。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略弯,带着点笑,很是喜庆。
屠户皱了皱眉,“我这桶前几天刚买的,算了,十五文钱,连桶一起拿走吧。”
他杀猪的,虽然名声不好听,但吃穿不愁,自己家也有孩子,格外见不得小孩子吃苦,尤其对面那小孩儿,估摸也就四五岁,大人说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怪可怜的。
春杏数了铜板给了屠户,和温落一左一右抬着那桶下水离开。
谢子慕将棒骨放到小菜篮子里,挎在肩膀上,小小的人紧紧的跟在温落旁边。
三人路上又买了点做卤水用的生姜大料,一路回家。
到了家门口,推门进去。
“我天!”
一眼瞧见院子里,春杏惊得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