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叫人从堤坝经费中,中饱私囊那么一大笔巨款,到底做什么,褚昭然不想猜,也不敢猜。她把证据交给皇后,褚湛的罪名就足以洗脱。至于旁的,比如那烧造窑的幕后东家,比如赃款去向都和褚昭然无关。这些话,褚昭然挣扎良久,纠结要不要告诉慕云琅。从理智上,慕云琅作为长公主之子,正儿八经皇亲国戚,她把
这事不是半途而废,而是查到这里,不能再查下去了。账本上正面记录的是,从堤坝修建开始他们中饱私囊贪下来的每一笔赃款记录。而反面则是记录这些赃款的去向,上面记得极为清晰,把何时何地用什么手段赃款都经过何人之手,最后到了谁手中,都记得一清二楚。
涉及六部官员,三司衙门等多个部门,足以牵扯百余号人。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背后很可能站着某位皇子。
甄县令虽然把杜斌姐姐所嫁之人说得含糊,可是却不难猜。若是朝中重臣,没有哪一个能够让人忌惮到,连他爱妾的弟弟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地步。一来,旁人不会买一个小妾的账。二来,宠妾灭妻是大罪,私底下再爱重小妾,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叫同僚知道。
能不在乎这项罪名,又能被人忌惮到这种程度的,只有可能荣登大宝的某位皇子。从目前朝中局势看,褚昭然十分怀疑是大皇子。
皇子吃穿用度都有内庭负责,平日不需要多少开销,就算奢靡一点,凭着皇子和皇子妃子的俸禄基本上也够了。大皇子叫人从堤坝经费中,中饱私囊那么一大笔巨款,到底做什么,褚昭然不想猜,也不敢猜。
她把证据交给皇后,褚湛的罪名就足以洗脱。至于旁的,比如那烧造窑的幕后东家,比如赃款去向都和褚昭然无关。
这些话,褚昭然挣扎良久,纠结要不要告诉慕云琅。从理智上,慕云琅作为长公主之子,正儿八经皇亲国戚,她把这些大胆猜测告诉慕云琅,很难保证慕云琅不会因为担心圣人安危,而把这些转告给长公主,让长公主去提醒圣人。那样的话,于圣人无恙了,但是对褚昭然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但从情感上,是她把慕云琅拖进这个漩涡里的,若是叫他什么都不知道,她怕慕云琅没有防备心,会吃亏……
她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将这些一点点地告诉慕云琅,事了她又补充解释:“为人臣子,不能太过精明,更不能参与到皇子间夺权的秘闻里。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作为臣子能够承担范围,再查下去只会适得其反。至于圣人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忧。这些事我能轻易猜到,皇后执掌朝政更能猜得出来。有她在,无论大皇子想做什么,都不会如愿的。”
慕云琅伸手按在褚昭然紧皱的眉心处,柔声说道:“放轻松,你解释这么多,是怕我会因为担心圣人,一时冲动告诉我母亲,对不对?”
褚昭然如实点头。
见状,慕云琅心里顿时被捂得火热。昭昭明明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害怕被圣人知道她猜测到了这些,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告诉自己,这是怕他一无所知吃亏受伤。
想到这里,慕云琅忍不住在心里欢呼雀跃:昭昭她竟然这般在意我!在意到哪怕明知自己可能会有危险也要保护我!
翌日清晨,褚昭然背着包裹刚从院子走出来,就被早早等在院门外的慕云琅吓了一跳。
她压着嗓子,小声问道:“慕云琅你怎么早站在这里做什么?”
慕云琅那好看的眼睛完成月牙儿,眸中带笑。
他站在晨曦下,叫褚昭然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阳光晃眼到了她的眼,还是少年那灿烂的笑容晃到了她。
“我送你去皇城寺。”少年轻声答道。
说话间,他伸手将褚昭然身上的包裹取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率先迈步朝马棚走去。
褚昭然无奈地跟在身后。
两人一路策马奔腾,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皇城寺的山脚下。
慕云琅先一步翻身下马,走到褚昭然身边,贴心地护着她。等她平稳落地后,才把身上的包裹交还给她。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褚昭然嗯了一声,昂首阔步地朝山门走去。
上次临走前,皇后给了她一块令牌,有了它褚昭然可以轻松进出山门,而不受盘查。
一路顺利地到了皇后下榻的院子,韩宫令早已等在门口,想来应该是山门处早有人先一步过来禀告过。
见褚昭然走来,韩宫令朝她快走了几步,作势便要行礼。“奴婢见过县主。”
褚昭然眼疾手快,将人拦住,“姑姑无需多礼。汝宁前来复命,还请姑姑帮我通传一下。”
韩宫令笑着说道:“娘娘那边已经知晓了,她让我直接带您进去。县主跟我来。”
褚昭然道了声谢,跟在韩宫令身后。这回韩宫令没有带褚昭然到正屋,而是引着她到了旁边的耳房。
“娘娘在此诵经,县主进去吧。”
褚昭然再次道谢后,迈步走上屋前的两步台阶,深吸一口气后,才推门进去。
屋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褚昭然不敢四处打量,进门后立刻跪地俯首。
“臣女褚昭然给皇后娘娘请安。”
话音落地,屋子里再次静悄悄的。褚昭然俯首在地,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形,只能大脑飞速旋转,设想接下来的场景。
又过了好一会儿,褚昭然腿都快跪麻的时候,屋里终于传来那个熟悉到,褚昭然时常在梦里听到的声音。
“你既来此,便是已经找到关键证据了。起来,递给我瞧瞧。”
褚昭然慢慢站起身,一边解下包裹,一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就见皇后缓缓从佛像前的蒲团上起身,款款走到对面的坐榻前坐下。
褚昭然快步走过去,将包裹放到榻上的矮桌上,轻轻解开,把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她左手捏着右边宽大的衣袖,右手把包裹的东西依次摊开。手掌摊开,每指一本,她就介绍一本的名字和大概内容。
一共三样,分别是从崔师傅手里得到的施工日志,何师傅那里拿到的现场图纸记录,和昨天才到手的账本。
皇后挨个翻看了这三样东西,前两样她不过随意扫了几眼,最后一样她看得格外仔细。
许久,皇后将账本丢在一边,抛出一句冷冰冰却足够有威慑力的话,“褚昭然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