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你来了。见到钟离沁,应陶儿惊讶过后,便是满脸的欢喜,当年妻主死后,他与钟离沁的关系一度僵硬,他还恨过钟离沁,觉得妻主的死与她一定脱不了干系。可没想到,钟离沁力排众议,推了钟离念音上位,而自己却甘愿居于下方,这一年来,这人对孩子有多好,他看在眼里,慢慢的,这才逐渐软了态度。但即便如此,两人之间早已冰封的关系还是没有被打破,原因是钟离沁根本没有要缓解的意思。她是在气他误会于她吗?应
许是因为身旁这人的情绪变化过于明显,让钟离沁想不在乎都不行,难得慵懒的抬起凤眸瞟了莫衍一眼,道:
“会研墨吗?”
此话一出,莫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会!”
像是生怕钟离沁反悔一样,飞快的走了过来,一双明眸中像是冒着星星一般,像得到了什么奖励。
他拿起笔架旁的墨条,先是小心翼翼的加了点水,然后就飞快的在砚台中转了起来,十分卖力。
然而,这个卖力的结果便是墨汁飞溅,险些弄脏了钟离沁刚写好的东西。
她飞快的将手盖在上面,才避免了自己所写的信件毁于一旦,不过保护了信,她的手背就不如方才那般白净了。
心头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丝不耐,钟离沁淡淡的望向了莫衍,只这一眼,便让那人浑身哆嗦一下,连忙单膝跪地。
“对不起,殿下,我…”
“…”
对着莫衍,钟离沁已经无话可说了,暗道自己确实不应该心软,唤这人来做任何事,要不然的话,倒霉的都只有她自己。
那她方才又是为什么做不到无视身边人那一道小狗般的目光呢?
不明白,也无意多加纠结,不过这一次,钟离沁没有选择惩罚莫衍。
而这一次被唤进书房,算是莫衍在摄政王府中被贬为杂役之后的转机,因为从这之后,钟离沁便常常唤他在身旁做伴,虽然什么话也不说,还常常无视他,把他当成花瓶一样,是摆在房间里的装饰物。
这样的钟离沁让莫衍觉得摸不着头脑,他很想向钟离沁请求恢复影卫的身份,让自己一身武功能够有所作为,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样枯燥且乏味的生活过了许久,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的是,那就是府里头不知道是谁传出了他得宠的谣言,还说他之前被贬,那是因为惹了殿下生气,惩罚他一下,现在日日陪伴在殿下身边,只怕是又恢复了以往的宠爱。
他惹过殿下生气不假,可他什么时候得到过殿下的宠爱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总觉得那些人说的这么暧昧呢?
他可没忘了如今的自己,还是男扮女装的,在外人看来,他和殿下就是活脱脱的两个女人呀,这一个女人得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宠爱,怎么听都不对劲吧?
就算北牧民风开放,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可是他和主子身份天差地别,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所以啊,府里那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莫衍只觉得这个世界的魔幻了,不过他想着,这谣言传的风风火火的,肯定会惊动钟离沁,主子这么厉害,肯定能让那些人闭嘴的,完全用不着他来担心。
可他更没想到的是,钟离沁知道了此事,却是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是不屑于计较,还是…
莫衍皱着眉头,脑子里乱成一团,殊不知,这件事可不止在摄政王府里疯传,还传到了外头,传到了太后应陶儿的耳朵里,应陶儿坐不住了,主动邀请了钟离沁入宫一见。
对于此事,钟离沁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显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穿过宫门,候在两侧的宫人见到她便侧身行了一礼,齐声道:
“殿下,太后殿下已在里头等候多时了ʝʂɠ。”
“嗯。”
钟离沁随意的应了一声,她知道应陶儿此时定在寝宫的内室里休息,当年应陶儿生下钟离念音之后便药石不断,本就一直在调养之中,而一年之前宁宇帝暴毙,他更是深受打击,卧床昏死,幸得老天垂怜,这才拖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可即便活下来了,这身子也是一直没好过,常常只能闷在屋里见不得风。
“陛下真棒,今日识得好些东西了呢,快让哀家抱抱。”
才刚跨入殿中,应陶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钟离沁抬眸,只见应陶儿不顾宫人的搀扶,一把接过了钟离念音小小的身子,爱怜的搂在怀中。
她轻唤了一声。
“姐夫。”
“阿沁,你来了。”
见到钟离沁,应陶儿惊讶过后,便是满脸的欢喜,当年妻主死后,他与钟离沁的关系一度僵硬,他还恨过钟离沁,觉得妻主的死与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可没想到,钟离沁力排众议,推了钟离念音上位,而自己却甘愿居于下方,这一年来,这人对孩子有多好,他看在眼里,慢慢的,这才逐渐软了态度。
但即便如此,两人之间早已冰封的关系还是没有被打破,原因是钟离沁根本没有要缓解的意思。
她是在气他误会于她吗?应陶儿心里头不免难过。
这次请钟离沁前来,还是小皇帝即位以后的第一次,见到这人,也让应陶儿心中松了口气,知道彼此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双眸一转,他寻了个话题。
“不知之前在陛下生辰宴上受的伤可好全了?”
“好全了,多谢姐夫关心,孤无事。”
对此,钟离沁语气淡淡。
“是吗?那便好。”
应陶儿点了点头,垂在袖间的手不安的纠结在一起,他是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可钟离沁身上的疏离感太重,让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这时,呆在他怀里的钟离念音突然间不肯了,展开了双臂对向钟离沁。
“姨姨,抱。”
也多亏了小豆丁对钟离沁的依赖,这才让两个大人没有继续这么不尴不尬的沉默下去。
垂眸看向那张带着笑颜的小脸蛋,钟离沁冰山般的面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柔情,她将小侄女抱在怀里,背过身去轻声哄着,这一副场面,竟让应陶儿突然感到鼻子一酸,只觉眼前的场景居然跟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起来,禁不住双眸一热,落下了泪。
察觉到面颊上的湿润,他连忙伸手将其拭去,想起了今日唤钟离沁前来的目的。
“对了,哀家听闻,那天夜里头护你不成反,让你挨了一巴掌的影卫,他…”
影卫护驾不利,还当众打了钟离沁一巴掌这件事,当时传到应陶儿的耳朵里,只觉比听到钟离沁被人刺杀还要惊讶。
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留在宫外的人告诉他,那名本该被处死的影卫现在日日呆在钟离沁身边,一进书房便是好几个时辰,实在让他不得不在意。
钟离沁微微抬手,打断了应陶儿的话语。
“确实闹了一点笑话,但已经无事了,对了…”
她话头一转,一双凤眸突然望了过来。
“也幸亏了这一巴掌,不然的话,孤还真不知,那人的唇下也有一颗痣。”
也有一颗痣,应陶儿突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神情变得难看起来,他装作不懂。
“有一颗痣,怎么了嘛?”
“没什么,只是令孤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感受着怀里的小豆丁脑袋一点一点的,不多时,便昏昏欲睡起来,钟离沁遂将其交给了一旁的宫侍。
“姐夫唤我过来,不会就为了这事吧。”
“…也不是,主要我轻易出不得宫门,想关心一下阿沁罢了。”
钟离沁不再回话,可就是这副样子,让应陶儿心上打鼓,以前钟离沁还是亲王的时候,他便不喜这人的性子,冷情桀骜,难以接近,执政之后,周身的气势比以往还要骇人,他都有点后悔为何要邀钟离沁前来了。
是他太急了,怎能这人身边多了个小影卫就沉不住气了呢,可这还是钟离沁第一次对某个人如此特殊,还有,那唇下的痣,当真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