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总觉得那个人来者不善,奶奶知道了之后都暂时不让我回家做饭,一直吃食堂里的饭。林阳想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奶奶的肌肤逐渐越来越黄,医生说的是胆汁阻塞流到了身体其他各处。看情况一天天变糟,林阳的心情越发沉重,她心疼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林阳”,羌铖边喊边敲门。林阳被打断了思绪,但见到朋友是高兴的。“羌铖,进来”,林阳立马起身迎接他们,而后又转过身来准备向奶奶介绍,奶奶见到林阳的朋友来了,也很努力的坐了起来。
“奶奶,慢点啊”,林阳仔细扶着奶奶。羌铖递出他俩买的水果,水果不像菜市场随意买的,袋子也很精致:“这是我们买的水果,你放桌上吧”。
“你们来就已经很好了,不用买东西”,林阳觉得羌铖也是学生,让他花钱买东西很过意不去。
“不止呢,廷赫给奶奶买了辆轮椅”,这话一出林阳:“啊?谁?”迅速望向身旁,林阳刚刚忙着扶奶奶、接水果,确定看的真真的走在前面的是羌铖,想当然地以为后面是霍廷恒,而且羌铖一进来站在了奶奶左侧,也就是林阳对立面,而霍廷赫和林阳同侧且一言不发,林阳才没认出来。
羌铖突然发现轮椅放在门口没推进来,就对霍廷赫说:“你买都买了倒是推进来啊”,霍廷赫迅速出门去推轮椅,这系列对话、行动把奶奶和林阳都看呆了。
“不行不行,这太贵了”,林阳终于缓过了神,“霍廷赫,这轮椅看这材质做工就很贵,真的不能收,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这太贵重了,况且你也是学生,得花多少生活费啊,你收回去啊,真的不能收。”林阳实在不敢收这礼物。霍廷赫静静听着,似乎也没听进去。
谁知这家伙径直走过林阳坐到奶奶跟前握着奶奶的手,“奶奶,我叫霍廷赫,我和羌铖”,霍廷赫拍了拍羌铖,“他叫羌铖,我们俩是表兄弟,都是林阳的同学。我今天买这个轮椅也不仅仅是因为是林阳的同学,朝明叔叔是我的大恩人,我五岁那年被人拐卖,是被朝明叔叔救的我,还把我送回了家,当时和我一起被拐卖的还有她”,霍廷赫望向林阳,“但是当时她病着,所以不记得我。奶奶,本该让我父母都来看望您、感谢您,但是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和弟弟是由叔叔阿姨抚养长大,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只能给您买个轮椅,希望您不要嫌弃,就收下吧。”羌铖看着也是一脸懵,事先没说过呀。林阳更是懵,小时候见过?当时林阳长水痘发烧,一直昏迷闭着眼,所以不记得霍廷赫。不过听他的身世,林阳觉得霍廷赫也是一个可怜人。
奶奶听了霍廷赫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心疼眼前这个孩子,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大英雄,做了天大的好事。奶奶抽出被霍廷赫握住的手,反将霍廷赫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奶奶眼里有泪花,“奶奶收下,谢谢你呀孩子,要好好读书,你气质不凡,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奶奶亲切的看着霍廷赫,霍廷赫原本只是想看望恩人,但此刻真被老人的亲切、慈祥感动了。心想:林阳,至少遇到奶奶和叔叔,你是幸运的。
等和奶奶谈完心,三人并排坐在走廊的座位上,霍廷赫、羌铖、林阳依次坐着。三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羌铖硬着头皮打破僵局:“林阳,你学校有人欺负你是不是。”林阳心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冰还不如不破,“哪有啊,谁和你说的”,林阳不想承认。
“听说楚郢磊考不过你,给你脸色看”,羌铖这话听得霍廷赫的脸瞬间黑了,林阳看了看霍廷赫,觉得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楚郢磊为好。“不是,不是他”,林阳否认,但也就等于变相承认了确实有人欺负她,看来羌铖听到的传言并不是假的:一中成绩最好的人抢了女班长的风头,被女班长孤立。
林阳原本想说没有这回事,结果霍廷赫打断了她说话,嘲讽着说道:“怎么,当年帮了条蛇啊,现在被咬了还要打帮忙打掩护”,镇静的话语反而噎住了林阳,林阳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委屈。
“你在里面说话那么温和,对我那么咄咄逼人干什么!”林阳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话了。
霍廷赫反驳:“你又不是我的恩人,我是个报恩意识很强的人,自然而然会替一些可怜的施恩者可惜,顺理成章也会讨厌一些忘恩负义的人”。
“巧了,我也是个报恩心很重的人,但从不敢奢求人人如此,我做事向来不求回报、只求无愧。”林阳不愿败下阵来。
“行了行了,停,你俩一左一右吵得我头疼”,尽管如此,羌铖还是想再帮帮林阳:“不过说真的,林阳,要我们帮忙吗?”
“不要。”林阳觉得班里的事应该也就那样了,不会再掀风浪。
“要是她们真欺负你呀,你千万别忍着,拿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哎,没准你还能真赢了”,羌铖嘴欠地调侃着。
说起三脚猫功夫,林阳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还真有事儿需要你们帮忙”,林阳睁大了眼睛,真切的看着他俩。
羌铖以为和他说的是一个事儿:“去你们学校啊?”
“不是,我回家的路上有一个荒废了的学堂,以前里面是没有人的,这段时间不知从哪来的一个拾荒者,我上次为了躲周云棋她们翻墙进了那个院子,正准备翻出来的时候那个人笑的阴森森地拿着个竹棍朝我走过来,吓得我饭盒都丢了,还好顺利地爬过了那堵墙,就一直拼命地跑啊,跑回了家。反正我总觉得那个人来者不善,奶奶知道了之后都暂时不让我回家做饭,一直吃食堂里的饭。”林阳想想都后怕。
“你还真会点三脚猫功夫啊?爬墙?”霍廷赫这抓的什么重点。
羌铖推了推霍廷赫,示意他闭嘴。望向林阳:“那人如果不是好人的话还真挺危险的,你想让我们赶走他?”
“那倒不能,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家里还有个小狗,我想回去看看。而且我觉得也不能总吃食堂,奶奶身体不好,我想自己给她做一些。你们俩,正好身高体重身手都不错,我想让你们一起陪我起看看那个人走没走,他要是走了我就能放心回家了。可以吗?”林阳心里很希望他俩能答应。
“行啊,走呗,正好这里有个想当警察的,提前看看有没有那个天赋,去侦查一下敌情。”霍廷赫很轻松地说。
林阳望着羌铖:“你要当警察啊?”林阳眼里有些担心。
“嗯。”羌铖给了简短但肯定的回答。林阳这会儿也明白羌铖为什么选五中了,那是离市公安局最近的位置,可以督促他好好学习。“那我们出发吧!”羌铖岔开话题。
三个人并排走着往老巷口去。
羌铖每次都是率先破冰:“林阳。这么说来,你是这家的养女?那你原本的家人是哪里人啊?”
林阳虽然觉得羌铖的破冰每次都很冰,但她也不介意。“我不记得他们了,是他们卖了我,朝明叔叔,也就是我的养父,看我无家可归收养了我。朝明叔叔是缉毒警察,收养我的第二年他就因公牺牲了,听说沉入了大海,没有找到尸首,他的墓里只葬着一身警服。”羌铖的眼里有对朝明叔叔的崇敬,也有对眼前这个看似风光的女孩的怜惜。“后来奶奶也没有放弃我,她抚养我长大,供我念书,从小到大给我买了好多好多书,我家都有一面书墙,这也是我在学校学习不那么费力的原因吧。”林阳说的很诚恳。
霍廷赫倒是感觉对一切都很明了,因为他早查过了。
“林阳,要是以后有警察想娶你,你会答应吗?”这问题让霍廷赫虎躯一震。
“我觉得挺需要勇气。确实伟大,但是家人等的也会很煎熬,我和奶奶现在就是。不过要是真碰上了警察,我肯定也会拿命护他。”林阳不敢想太多以后,因为现下就很难熬。
这也是羌铖想象中林阳会给出的答案,也只会是这个答案。
“奶奶情况怎么样了?”霍廷赫开启了新的话题。
“医生说情况再坏下去可能撑不过三个月。”林阳说完眼里泛起了泪花但尽量不让二人察觉。
“初中的时候我觉得你可能挺难相处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林阳对着霍廷赫说。
“我是怎么你了,让你觉得我难相处?”霍廷赫很不解。
“你往那一站我就觉得压迫感很强不好相处。”林阳说的倒是实情。林阳想说,“你现在倒是轻松,面色沉下来可以吓死人,”但不敢说。
“我当时听说你姓林,这个姓氏很少啊,我就觉得你可能和林朝明叔叔有亲戚关系,然后我就跟和你有交道的一些人打听你家里的情况,结果那帮人传的什么玩意儿。我就只能动用自己家里的关系查了,一查一个准,你居然是当年那个女生。看你当年那么惨,现在出落得很大方,很欣慰!”霍廷赫肯定地看了看林阳。
“行了行了啊,都别说话了,快到了。要是他不在我要回趟家,你们先走;要是他在,咱们一起出巷口。”林阳一人走在前面,像侦察兵。
霍廷赫悄悄对羌铖说:“待会那个人要是不在里面,林阳回家,我们假装走了然后悄悄跟身后;要是那个人在,就三个人一起出巷口。”羌铖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大门是敞开的,里面没人,三人在门口偷偷地望,发现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进了庭院,羌铖在大门处放风,霍廷赫和林阳在院子里望。
太阳将要西沉,阳光特别柔和,将树的影子照在了庭院的石砖上。树影上有个突兀的躲在树干后的人影,被霍廷赫看到了。霍廷赫伸手拉住林阳的胳膊肘,轻声喊了句“林阳”,林阳不敢有大的动作,顺着霍廷赫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地上影子的异常,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回头看。霍廷赫心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走,硬着头皮回头看,发现了躲在树上露出的窥探的眼睛。拾荒者发现被发现了从树上跳了下来,霍廷赫拉着林阳就往门口跑,大喊:“羌铖,那人追来了快跑!”
羌铖迅速把半掩的大门敞开,等他俩跑出后迅速跟上。那人估计是想吓吓他们,让他们今后不敢再来,一直拿着竹棍穷追不舍。“那人身手还算敏捷,不像年纪大的人啊,他是不是故意林装打扮的”,霍廷赫边跑边说。
“不清楚,我上次见他就是这个样子”,林阳上气不接下气。“霍廷赫,我自己跑吧,你拽着我我更跑不动了”。
“我怕你掉队。”霍廷赫虽这么说但还是放手了。谁知身后竟飞来一砖头,砸中了林阳的膝关节,整个人单膝半跪在地上,但林阳还是迅速起来了,怕连累伙伴。但这行为把霍廷赫惹怒了,“欺人太甚,那人故意戏弄我们!”说完握着拳头转身等着那人迎上来,林阳担心坏了,觉得那人不是善类,“霍廷赫,我们快跑吧,那人不是好人,等他追上就不好了。”林阳伸手去拽着霍廷赫胳膊,“我们快走吧!”霍廷赫不听劝。羌铖倒是不太担心:“没关系,他不一定能赢廷赫!”林阳还是很担心:“万一他玩阴的怎么办。”这时那人已经追上来了。
见到几个人不跑了倒是有些惊讶,很轻蔑地说:“怎么不跑了?”霍廷赫起身借助墙壁之力飞身踢在了那人头部,那人被踢倒在地。拾荒者觉得意外,眼神变得狠厉起来,身后观战的二人的心也揪了起来。拾荒者拄着自己手里的竹棍站起来,站起来后扔掉了手里的竹棍,往旁边啐了一口含血的唾沫,挥拳向霍廷赫。霍廷赫握住了迎面挥来的拳,似乎也在警告说他不是他对手,那人看着霍廷赫的眼睛,真正看清时却慌了起来,霍廷赫也觉得对面这个人的面庞竟有些熟悉。但管不了那么多了,霍廷赫用力拽着拾荒者的整只手,而后将他重重摔在地上。那人经过两次重击已瘫软在地,也有示弱请霍廷赫罢手之意。
林阳见状赶紧喊霍廷赫:“霍廷赫,我们快走吧,再下去会出人命的!”拾荒者听到这个名字更加确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马上变脸:“不敢了不敢了。”
霍廷赫收了手:“走!”让林阳和羌铖走前面,自己走在身后,侧着身子张望那人的动向,怕被偷袭。拾荒者见几人消失在巷子里,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出了巷口是热闹的街,几个人才彻底放松。“啊,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林阳如释重负,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见霍廷赫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林阳问“你怎么了?”
霍廷赫望向巷口:“那个人我好想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
快到下午的饭点了。羌铖说:“要不我们在这吃了再走吧,这吃的很多呀。”霍廷赫也默认,两人都望向林阳。“我奶奶一个人在医院呢,我得回去给她打饭。”
“我们吃了后你带一份走,时间也来得及,不会晚。”羌铖给的建议倒是很好。
“好是好,不过我今天没想着在外面吃饭,我没带那么多钱。”林阳面露尴尬。
“啊呀,跟我们吃饭还轮不到你买单好不好”,羌铖本也没想着让林阳买单。
“走吧,我去点菜”,二人随着霍廷赫进了一家饭店。等霍廷赫点完他们的菜后喊林阳:“你要给奶奶带什么,你自己来看看。”
林阳过去对店员说:“我要打包一份米饭,一份排骨汤。”
“其他不要吗?”霍廷赫问。
“不要了。”等林阳说完霍廷赫付了全部的钱,还叮嘱道:“排骨汤晚些做,我怕冷了。”
林阳见霍廷赫付了那么多钱都惊了,跟着霍廷赫回来坐下:“你点了多少啊,我看你付了好多钱,吃不完咋办?”
“你不吃我们还得吃呢,今天跟着你刀山火海走了一遭,我补一补不行啊!”霍廷赫这理由倒是很充分。
“嗷,也是。”林阳摸了摸自己的包,搜刮出了里面的所有钱,“我虽然没带太多钱,但也带了一点,全部在这了,你拿着好不好,不然花太多钱了我过意不去。”
羌铖说道:“哎,你的钱你就自己收着吧,他不缺这点饭钱,他身上的一件衣服都是我们几个月的生活费。等来日你赚了大钱再请回去。”
林阳一脸真诚地问霍廷赫:“你家很有钱呐?”
霍廷赫听完瞪了一眼羌铖,羌铖若无其事的笑笑。“不说这个,我现在还赚不了多少。”霍廷赫强行转移话题。
“你是不是学过武术啊,今天那动作一般人可耍不出来。”林阳好奇地问。
“你真的像个问题宝宝。”霍廷赫一句话把三个人逗笑了。
霍廷赫:“之前被坏人拐过一次,后来我自己想学,叔叔就给我请了最好的老师,主要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有些想保护你的人未必护得住你,靠自己才是最好的。”
林阳说道:“奶奶之前也让我学过,不过和你比起来,我的真的是三脚猫功夫。”
“能保护自己的都是好的。”霍廷赫倒也不嫌弃林阳的三脚猫功夫。
“小峰,回家了”,饭店老板娘大着肚子来接在饭店的儿子回家吃饭。这一情景让霍廷赫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刚才那个拾荒者的脸。他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刚才那人是谁了”,林阳和羌铖都望向霍廷赫准备倾听,“当年母亲怀着孕出门挑选给爸爸的生日礼物,我不放心就和妈妈一起出门了,当时妈妈去了卫生间,司机叔叔和我坐在座位上,后来司机叔叔说遇到了熟人去打个招呼,转身不见了身影。有人跑过来说妈妈摔倒了,我当时犹豫了,但是怕妈妈有危险还是跟那个人走了,走到楼梯时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把我迷晕了,等再醒过来就是和你关在一起。那个拾荒者就是骗走我的那个人。”
“天哪,要不我们报警吧,他再回来,会不会就是来找我们的呀。”林阳紧张了。
“的确,而且或许他知道我,刚才他望向我的眼神很慌乱。”霍廷赫也认可报警的说法。“如果真的是他,有人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了。”霍廷赫嘟囔着。
几人吃完后各自奔向不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