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笑着说:“我陪孟妍来参加晚宴,就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厅。他神色犹疑:“这里?这不是程家办的酒会?你和孟妍来干吗?”“孟妍和这个公司的老板是好朋友。”她不知怎的,不愿意提程池的名字。孟樊铎没接话,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孟锡明。“是程家小二的公司,妍妍那傻丫头又犯迷糊了。”三叔叹气道。孟锡明波澜不惊地说:“咱们上楼吧。”说完转身继续上楼梯。三叔看向夏竹溪,眼中有些许的担心:“竹溪,好好看着点儿妍妍,别让她胡闹。”
其实手机就在她的包里,所以她也根本没去车里。只是在那个宴会厅外面漫无目的地打转,一边打量着这个富丽堂皇的酒店,一边看着大理石地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思考着隔多久再进去比较合适tຊ。不管怎样,再进去的时候如果他们聊得正欢,她就自觉地离得远点儿自己待着好了。
她这又是何苦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孟妍肯定没戏了,她一开始也是冷静地劝她放手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进展成了帮凶?明明自己的男人还没个着落。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头顶有种被人视线注视的异样感,她抬起头,陡然全身石化。就在她所站的宴会厅大门对面的扶梯上,一行人正回头注视着她。隔着中间的巨大盆栽植物,她看到孟樊铎、孟锡明,还有三叔,和几个不认识的人。
“竹溪?你怎么在这儿?”孟樊铎走了过来,这是他们自那天吵架他负气出走后的第一次见面。演技还是那么好。
她尴尬地笑着说:“我陪孟妍来参加晚宴,就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厅。
他神色犹疑:“这里?这不是程家办的酒会?你和孟妍来干吗?”
“孟妍和这个公司的老板是好朋友。”她不知怎的,不愿意提程池的名字。
孟樊铎没接话,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孟锡明。
“是程家小二的公司,妍妍那傻丫头又犯迷糊了。”三叔叹气道。
孟锡明波澜不惊地说:“咱们上楼吧。”说完转身继续上楼梯。
三叔看向夏竹溪,眼中有些许的担心:“竹溪,好好看着点儿妍妍,别让她胡闹。”
夏竹溪轻轻点头:“三叔你放心。”
三叔欣慰一笑,也转身上楼。
孟樊铎又看了她一眼,仿佛有什么话到了嘴边想说又吞了下去。不过即使他不说,夏竹溪也能猜到那绝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是碍于他老爸还没走远不敢说而已。于是她就趁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摆着告诉他,他们的梁子还没完呢。孟樊铎被那眼神气到,却又不敢吭声,只好回瞪了一眼她之后甩手离开。
被这家伙污染过的空气都让她觉得厌恶,于是她觉得待不下去了便也转身回到了宴会厅。
可没承想,重回宴会厅的夏竹溪却找不到孟妍了。她正四下张望,身后却被人轻轻一碰,她回头,见到程池明亮温暖的眼。
“孟妍呢,我怎么找不到人了?”她问。
“在那边,被那群人围着呢。”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另一只手指向一个方位。
果然有一群人在那边,十分热闹。她好奇地问:“为什么那群人要围着孟妍啊?她很出名吗?”
程池侧着头看向她:“你不知道吗?孟妍的设计得过国际大奖,所以她是个名人啊。”
她笑了,所以傻大姐孟妍在感情上失败,在事业上还真是了不得:“真厉害!真羡慕她!”
他也笑了:“是不是想要在你的小本子上也写一个建筑设计师的梦想了?”
她撇撇嘴:“你就笑话我吧,我哪成啊!”
他收起笑意:“为什么不成?这个梦想不是值得你去努力一辈子吗?”
她摇摇头:“我都这么大了,要是现在还是小孩儿的话肯定把这个写第一条,现在写了,到死那天都实现不了,我不是更遗憾更伤悲了?”
“那你现在写的第一条梦想,是什么?”他眸光如星。
她眼波流转,随即扑哧一声笑了:“我不告诉你!”
要是让他知道她的第一个目标是找个好男人,她干脆再死一次算了。
程池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却也没有为难她:“好吧,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我们的遇见,对我们俩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果然还记得那事儿。她有点儿困难地挠挠头,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看到她的为难,笑着拍拍她的头:“竹溪,那就让我告诉你今天我们相遇的特别之处吧。”
她的全身突然有电流通过,瞬间连五脏六腑都呆住了。“那是什么特别之处?”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问。
“今天,我第一次只叫了你的名,竹溪。”他的目光似水。
都说女人是祸水,可男人如果魅惑起来不也一样要命?此时此刻的夏竹溪就被程池的这一句话一击即中。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那眸光温柔地化成了一股溪水,将她的心缓缓地包围,明明那么浅,可她却已经接近沉溺窒息。
“啊?这也算啊?”她呆了不知多久,终于开了口,假装不懂地问道。还好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的花痴症不严重。
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继续眸光深深地说:“算,当然算。因为我喜欢你的名,竹溪。”他特意强调了“喜欢”两个字的重音。
她故意夸张地咧嘴一笑:“嘻嘻,我也喜欢。那你就叫吧,我允许了。”
他的眼神微动,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嗯,是允许哪件事呢?喜欢,还是叫你的名?”
又来了,这个人总是特别喜欢玩这一招。她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可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地俏皮一笑:“哎呀,你语文学得真不好,数学老师怎么教的呀!”不等他接话,她便急忙又说道,“孟妍在那儿呢,我得去看看她。”落荒而逃。
他却一把拉住她转身的手:“竹溪,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她的脚步停住,全身都通过了高压电缆似的烫得要命。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主动,看来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她转过脸来,有点儿为难地看着他:“你别这样,被孟妍看到了会误会的。”
他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眸光深深:“竹溪,你懂我的意思。”
她皱着眉,脑子混乱得发涨,正努力思考着要怎么脱身,身后忽然有个人急匆匆地大步走来,一把将她的手从程池的手中夺过来,她手痛得不禁“嘶”了一声,一抬头见到孟樊铎冷若冰霜的脸。
一时间有点儿发蒙,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樊铎结了冰的双眼,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逼向程池,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那眼神凌厉中杀机隐现,所经之处,连空气都凝结成冰。她又看向程池,更是一惊。方才还含情脉脉的程池,此刻脸上亦是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两个男人之间,好似结着什么深仇大恨。
被孟樊铎紧紧扣住的手腕愈加地疼,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想要痛死我啊,快点儿放手!”
孟樊铎这才看了她一眼,眼神由冰冷变成愤怒:“跟我走!”说着就强行拉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四周的小小骚动,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她被这架势吓到了,不敢再往枪口上撞,只好随着他走出了大厅。最后一眼无奈地望向程池,她看到程池眼中的愤怒渐渐化成了忧伤。那么深,透着彻骨的悲凉。
她一直被拖到外面大厅的楼梯上,才终于被松开手,痛得又是一吸气。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把我的手掐断吗?我招你惹你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面无表情地说:“他就是你要找的男人?”
她白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说完发现他的眼神极严肃,丝毫没有要和她斗嘴的意思,所以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只好又说:“我哪高攀得上他啊?你不知道他是孟妍心心念念的人吗?我就算再缺男人也不会从自己姐妹身上下手吧!”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他刚才那样拉着你的手干什么?”
她瞪着他:“我用得着事事都跟你报告吗?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跟我说要我离你远一点儿。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呵呵,难不成你看到他牵我手吃醋了?”
他眉毛恨不得倒立起来:“谁吃醋了?你少臭美!”
她嘻嘻一笑:“那你这么急匆匆地把我拉出来干吗?”
他咬着牙说:“是我爸叫我来找你的!我们在楼上吃饭,一起过来吧。”
听到孟锡明,她的气势明显减弱,噘起嘴道:“我不去!”
他直直地盯着她:“你去不去?”
她索性豁出去了,扬眉道:“我就不去!我凭什么去啊?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不是说随便我吗?我已经把离婚的事告诉孟妍了,所以你爸这边也不用瞒了。我凭什么要跟着前夫去陪前公公吃饭啊!”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挫败不只是一点点:“我已经和孟妍说过了,咱们只是吵架而已。她没相信咱们真离婚。”
她决定赖皮到底:“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已经决定不再配合你了!你看什么看?别妄图再使用暴力啊,这可是公共场合,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要是我大喊非礼看你怎么办!”
他手中的拳头越攥越紧,又不得不慢慢松开:“夏竹溪,你听着,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咱们的约定还得继续,这出戏还要靠你帮忙。”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她多想此刻那个摄像机把他这tຊ副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儿模样录下来,以后心情不好就拿出来重温一下,绝对比吃钙片维生素鱼油有益健康。
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儿小邪恶,就跟欺骗消费者的无良商贩一样,她真有股冲动想要告诉他其实根本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因为他那个精明老爸对他那点儿猫腻早就一清二楚了。不过一想到孟锡明那张老谋深算的脸,还是默默作罢。跟他那个老爹还是玩不起的。
怪也只能怪他太冲动,就这么不问后果地离了婚,自讨苦吃。如果现在他们没离婚,那局面绝对是反过来,占有利地位的必须是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所以她也还是聪明点儿给自己留点儿后路。
于是做出一副经历了艰苦的思想挣扎的模样,她抿着嘴没说话,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迈步上楼。走了两步见身后那兄台还没反应过来,只好道:“还不带路,谁知道你老爸在哪儿啊?”
一进那个包厢她就被这阵势惊得呆住了,原本以为只是家宴,没承想坐了一桌子不认识的人,而且各个都是精英扮相。这明摆着是谈事情呢,孟锡明叫她来干吗呢?
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尤其是这一桌子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怯场似的,浅浅地对着孟锡明和三叔一笑:“爸、三叔,我来了。”
孟锡明微微点头,很满意似的笑着跟那些人介绍:“我儿媳妇,夏竹溪。”
众人纷纷称赞,“孟会长这个儿媳也太漂亮了”“和孟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孟会长可真会挑儿媳”……她就纳闷了,一个儿媳妇又不是老婆,挑不挑的跟孟锡明什么关系啊?
“坐吧。”孟锡明没有怎么理会众人的溜须,用眼神示意了下他身边的两个空位置。
看来是留给她和孟樊铎的,她正纠结着该坐在左边还是右边,身旁的孟樊铎已经为她拉开了右边的椅子。“竹溪,坐吧。”他说。
她只好坐到挨着孟锡明的那一侧。一坐下就顿感压力,靠近这老头儿的那一侧肩膀都阴风阵阵。
“夏小姐在哪里高就啊?”有人问。
“我没有工作,在家闲着。”她拘谨地回答。
“这么年轻都没打算做点儿事业吗?”
“竹溪大学毕业不久就跟了我,所以没出去工作。我们想趁年轻先要个孩子。”孟樊铎及时解释说。
众人又开始纷纷说要孩子好啊。
“不过也闲了不少时候了,竹溪,要是你想出来做做事情也是可以的。只要你说想做点儿什么,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们都能帮到你。”孟锡明开口道。
“是啊,可以来我们劳动局,很清闲的。”
“来土地局吧,这样和小铎也有个照应。”
“我们国税局虽然忙,可也有不忙的位置,想要我可以给你留意着。”
好吧,这个求职现场太给力了,全是铁饭碗。她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孟锡明,有些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给她安排工作?明知道她和他儿子已经离婚了,怎么还这么大方地给她安排工作?忽然想起那天橘园里,他说的那句“二百五十万如果不够的话也可以再说”,难道这就算是补偿?可她好不容易能摆脱孟家,怎么会再蠢到去他们眼皮子底下工作?
于是她嫣然一笑:“各位叔叔伯伯的好意竹溪心领了,不过我天生脑子就笨,做不了大事的。我还是好好在家待着,伺候公婆吧。”说完就看了一眼孟锡明。
自己心里都给自己鼓了鼓掌,这演技,太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