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逆女绑起来放进棺材!那是她丈夫,生死相随,谁也不得有异议!”江琯清很快就被两个护院抓住,可她害怕那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尸体,用尽吃奶力气才能挣脱。面前正好有一双干净的锦靴,她一把抱住少年的双腿,抬起哭得通红的眸子。便看到他精致俊美的脸上,那双犹如噙着寒冰一般阴鸷的眸子。他是那般平静,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与在场那些动容哭泣的脸完全不同。或许就是他的这份与众不同,才重新点燃她心底即将熄灭的希冀之火。
冠绝京城这个成语,就是六年因叶煦辰而生的。
他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郎,跨马游街惊艳时光,甚至就连平日里被压迫内敛的姑娘们都醉了芳心。
荷包和鲜花如雨点一样的,砸向鲜衣怒马的俊逸青年。
可因着与江琯清有婚约在身,叶煦辰含笑婉拒任何女子的礼物,硬生生从整条街差点活吃了他的女子中穿过。
也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那时才九岁的她,站在二楼的椅子上,扶着窗框向楼下的未婚夫挥手,吓得丫鬟冷汗直流,生怕她掉下去有个好歹。
他闯出胭脂阵抬头,正与甜笑的小姑娘遥遥相望,自是回给她一个温暖如春风的笑容。
“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她忍不住对丫鬟夸赞。
得到的自然是一片肯定的回答,语言真挚又冗长。
三天后,爹爹说:
“你未婚夫入了翰林院任修纂,以他的才学将来入内阁也是使得的。你只要健康长大,将来定是一品阁老夫人。”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羞赧,只是笑得脸颊红红,心中无限的盼望。
一年多以后,爹爹神色复杂地下朝归家,和她说:
“军情紧急,胡虏铁蹄踏边城,朝廷已无能将迎战,只怕这北境要守不住了!”
没几日,她再听到大哥哥的消息,便是爹爹说:
“你未婚夫主动向陛下请缨出战。”
娘亲吓得六神无主,当天下午就投了帖子去,在傍晚带她去了叶府。
那天傍晚残阳如血,她站在叶府的院子里等了许久,终于将叶煦辰盼了回来。
状元锦袍已换成银盔银甲,青年将军意气风发,大哥哥走路都带着劲风一般。
她一时看得呆了,直到他走到近前,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低头遮住漫天残阳,笑得依旧温柔俊美。
她也想回他一个笑,刚咧嘴就捂住了,只能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等大哥哥凯旋回来时,妹妹就还是个漂亮完美的小姑娘。”
他一眼就看穿她是因为换牙才不敢笑,因此才许下这美好的约定。
可是终究约定成空。
他是大宁王朝的英雄,是拯救千万人的状元郎英雄。
却唯独……负了她。
一年半以后,她十二岁的正月末,未婚夫回来了。
冠绝京城的男子变成腐烂的肉泥,一身鲜红的喜服犹如他流不干的血一样,铺满大半个双人棺椁。
“不!这不是我的大哥哥!他不是我未婚夫!我不嫁!我不要殉葬!我不要死……”
她的尖叫拒绝穿透幽幽深宅,半个京城都听得见。
恐惧,绝望,凄厉,不甘,痛苦,种种极端的情绪纠缠到撕心裂肺。
“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当年若不是我儿不嫌弃,不怕担下克妻的罪名,定下你这个小他十岁的病秧子,你早就病死在襁褓里的。”
“如果不是为了等你这白眼狼长大,我儿也不会年过二十五仍未成家无tຊ所出,让我叶家后继无人!现下让你殉葬,已是便宜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可不满的?要大闹我儿的灵堂,让他走都走不安生?”
叶夫人被两个丫鬟扶着,都哭到双膝跪地站不起。
她是真的后悔啊!
当年就不该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答应下这门婚事。
一步错,满盘输。
如今心头肉长子横尸归家,她回顾长子短暂的一生,只觉得哪里都是错。
江御史自知理亏,将眼底最后一丝不舍敛去,直接下令道:
“将这逆女绑起来放进棺材!那是她丈夫,生死相随,谁也不得有异议!”
江琯清很快就被两个护院抓住,可她害怕那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尸体,用尽吃奶力气才能挣脱。
面前正好有一双干净的锦靴,她一把抱住少年的双腿,抬起哭得通红的眸子。
便看到他精致俊美的脸上,那双犹如噙着寒冰一般阴鸷的眸子。
他是那般平静,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与在场那些动容哭泣的脸完全不同。
或许就是他的这份与众不同,才重新点燃她心底即将熄灭的希冀之火。
“二哥,救救我!”
就是这五个字,她才免于殉葬。
“大少夫人,我们已经离府许久了,眼看着就要到用午膳的时辰,还是赶快回府吧。”
秋静提着好几个包裹,眼看主子要进茶楼,不赞成地出声提醒。
她是五年前入府的,那时大少爷就已经出征去了北境。
大少爷马革裹尸还家时,她可没胆子去看。
如今再次出现冠绝京城的状元郎,她当然也想看一看。
可她没忘记自己是夫人派来看着江琯清的,当然不能由着她任性胡来。
“就在这里用午膳。吃过了,我们去买些好药看望老婆婆。”
有正经事要办,这就好搪塞……呃不!是汇报给夫人了。
秋静立刻闭嘴,还挤进人群之中,用高价和堂倌要了一间厢房。
反正都是大少夫人出钱,她也不必省着。
江琯清来到人多的地方就紧张,又从来没有来茶楼的经验,哪里知道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方,消费居然高到离谱呢!
只以为她们三个女子,叫四道普通的饭菜,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五十二两三钱,给夫人您打个回头折,只赏整的就好。”
堂倌笑眯眯地说完,低头双手做碗状捧过头顶。
真的是相当客气了。
相反,若江琯清付不起银子。
只怕茶楼对于吃白食的处理,也一定是深刻到让人终生难忘的。
两个站着的丫鬟急匆匆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少夫人掏银子后即可离去。
江琯清则是攥着手帕无语。
这消费水平也太惊人了!
若她现在派丫鬟回府求救,也不是拿不来钱。
可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别说叶夫人不会再同意她出门。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出门了。
“白状元郎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敞开的门口突然有姑娘的尖叫声传来。
别说是本就为此赶来的主仆三人,那就是已经见过白卿礼几次的堂倌,都忍不住回头朝人群里面看。
好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芝兰玉树的美男子。